、鞠真卿争论礼,并补外,皆上章留之。石全斌护葬,转观察使,他吏悉优迁两官。镇言:「章献、章懿、章惠三后之葬,推恩皆无此比。乞追还全斌等告敕。」副都知任守忠、邓保吉同日除官,内臣无故改官者又五六人。时有敕,凡内降非准律令者,并许执奏。曾未一月,大臣辄废不行。镇乞正中书、枢密之罪,以示天下。

  帝天性宽仁,言事者竞为激讦,至污人以帷箔不可明之事。镇独务引大体,非关朝廷安危,生民利疚,则阔略不言。陈执中为相,镇论其无学术,非宰相器。及嬖妾笞杀婢,御史劾奏,欲逐去之。镇言:「今阴阳不和,财匮民困,盗贼滋炽,狱犴充斥,执中当任其咎。御史舍大责细,暴扬燕私,若用此为进退,是因一婢逐宰相,非所以明等级,辨堂陛。」识者韪之。

  文彦博、富弼入相,诏百官郊迎。镇曰:「隆之以虚礼,不若推之以至诚。陛下用两人为相,举朝皆谓得人。然近制,两制不得诣宰相居第,百官不得间见,是不推之以诚也。愿罢郊迎,除谒禁,则于御臣之术为两得矣。」议减任子及每岁取士,皆自镇发之。又乞令宗室疏属补外官,帝曰:「卿言是也。顾恐天下谓朕不能睦族耳。」镇曰:「陛下甄别其贤者用之,不没其能,乃所以睦族也。」虽不行,至熙宁初,卒如其言。

  帝在位三十五年,未有继嗣。嘉祐初,暴得疾,中外大小之臣,无不寒心,莫敢先言者。镇独奋曰:「天下事尚有大于此者乎?」即拜疏曰:「置谏官者,为宗庙社稷计。谏官而不以宗庙社稷计事陛下,是爱死嗜利之人,臣不为也。方陛下不豫,海内皇皇莫知所为,陛下独以祖宗后裔为念,是为宗庙之虑,至深且明也。昔太祖舍其子而立太宗,天下之大公也。真宗以周王薨,养宗子于宫中,天下之大虑也。愿以太祖之心,行真宗故事,拔近属之尤贤者,优其礼秩,置之左右,与图天下事,以系亿兆人心。」疏奏,文彦博使客问何所言,以实告,客曰:「如是,何不与执政谋?」镇曰:「自分必死,故敢言。若谋于执政,或以为不可,岂得中辍乎?」章累上,不报。执政谕之曰:「奈何效希名干进之人。」镇贻以书曰:「比天象见变,当有急兵,镇义当死职,不可死乱兵之下。此乃镇择死之时,尚何顾希名干进之嫌哉?」又言:「陛下得臣疏,不以留中而付中书,是欲使大臣奉行也。臣两至中书,大臣皆设辞拒臣,是陛下欲为宗庙社稷计,而大臣不欲也。臣窃原大臣畏避之意,恐行之而陛下中变耳。中变之祸,不过一死。国本不立,万一有如天象所告急兵之变,死且有罪,其为计亦已疏矣。愿以臣章示大臣,使其自择死所。」闻者股栗。

  除兼侍御史知杂事,镇以言不从,固辞。执政谕镇曰:「今间言已入,为之甚难。」镇复书执政曰:「事当论其是非,不当问其难易。诸公谓今日难于前日,安知异日不难于今日乎?」凡见上面陈者三,言益恳切。镇泣,帝亦泣,曰:「朕知卿忠,卿言是也,当更俟三二年。」章十九上,待命百余日,须发为白。朝廷知不能夺,乃罢知谏院,改集贤殿修撰,纠察在京刑狱,同修起居注,遂知制诰。镇虽解言职,无岁不申前议。见帝春秋益高,每因事及之,冀以感动帝意。至是,因入谢,首言:「陛下许臣,今复三年矣,愿早定大计。」又因祫享,献赋以讽。其后韩琦遂定策立英宗。

  迁翰林学士。中书议追尊濮王,两制、台谏与之异,诏礼官检详典礼。镇判太常寺,率其属言:「汉宣帝于昭帝为孙,光武于平帝为祖,其父容可称皇考,议者犹非之,谓其以小宗合大宗之统也。今陛下既以仁宗为考,又加于濮王,则其失非特汉二帝比。凡称帝若考,若寝庙,皆非是。」执政怒,召镇责曰:「方令检详,何遽列上!」镇曰:「有司得诏,不敢稽留,即以闻,乃其职也。奈何更以为罪乎?」会草制,误迁宰相官,改侍读学士。

  明年,还翰林,出知陈州。陈方饥,视事三日,擅发钱粟以贷。监司绳之急,即自劾,诏原之。是岁大熟,所贷悉还。神宗即位,复为翰林学士兼侍读、知通进银台司。故事,门下封驳制旨,省审章奏,纠擿违滞,皆著所授敕,后乃刊去。镇始请复之,使知所守。

  王安石改常平为青苗,镇言:「常平之法,起于汉盛时,视谷贵贱发敛,以便农末,最为近古,不可改。而青苗行于唐之衰世,不足法。且陛下疾富民之多取而少取之,此正百步、五十步之间耳。今有两人坐市贸易,一人故下其直以相倾,则人皆知恶之,可以朝廷而行市道之所恶乎?」吕惠卿在迩英言:「今预买绢,亦青苗之比。」镇曰:「预买,亦敝法也。若府库有余,当并去之,岂应援以为比。」韩琦极论新法之害,送条例司疏驳,李常乞罢青苗钱,诏命分析,镇皆封还。诏五下,镇执如初。司马光辞枢密副使,诏许之,镇再封还。帝以诏直付光,不由门下。镇奏曰:「由臣不才,使陛下废法,有司失职,乞解银台司。」

  举苏轼谏官,御史谢景温奏罢之;举孔文仲制科,文仲对策,论新法不便,罢归故官。镇皆力争之,不报。即上疏曰:「臣言不行,无颜复立于朝,请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