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学,自是其风世笃焉。其服儒衣,称先王,游庠序,聚横塾者,盖布之于邦域矣。若乃经生所处,不远万里之路,精庐暂建,赢粮动有千百,其耆名高义开门受徒者,编牒不下万人,皆专相传祖,莫或讹杂。至有分争王庭,树朋私里,繁其章条,穿求崖穴,以合一家之说。故杨雄曰:“今之学者,非独为之华藻,又从而绣其鞶帨。”夫书理无二,义归有宗,而硕学之徒,莫之或徙,故通人鄙其固焉,又雄所谓“譊譊之学,各习其师”也。且观成名高第,终能远至者,盖亦寡焉,而迂滞若是矣。然所谈者仁义,所传者圣法也。故人识君臣父子之纲,家知违邪归正之路。
“幋,覆衣巾也。”音盘。帨,佩巾也,音税。
自桓﹑灵之闲,君道秕僻,朝纲日陵,国隙屡启,自中智以下,靡不审其崩离;而权强之臣,息其窥盗之谋,豪俊之夫,屈于鄙生之议者,
人诵先王言也,下畏逆顺埶也。至如张温﹑皇甫嵩之徒,功定天下之半,声驰四海之表,俯仰顾眄,则天业可移,犹鞠躬昏主之下,狼狈折札之命,散成兵,就绳约,而无悔心。暨乎剥桡自极,人神数尽,然后髃英乘其运,世德终其祚。迹衰敝之所由致,而能多历年所者,斯岂非学之效乎?故先师垂典文,曪励学者之功,笃矣切矣。不循春秋,至乃比于杀逆,其将有意乎!
谓温及嵩并被征而就拘制也。
赞曰:斯文未陵,亦各有承。涂分流别,专门并兴。精疏殊会,通阂相征。
千载不作,渊原谁澄?
若千载一圣,不复作起,则泉原混浊,谁能澄之。
后汉书卷八十上 文苑列传 第七十上
杜笃字季雅,京兆杜陵人也。高祖延年,宣帝时为御史大夫。笃少博学,不修小节,不为乡人所礼。居美阳,与美阳令游,数从请托,不谐,颇相恨。
令怒,收笃送京师。会大司马吴汉薨,光武诏诸儒诔之,笃于狱中为诔,辞最高,帝美之,赐帛免刑。
笃以关中表里山河,先帝旧京,不宜改营洛邑,乃上奏论都赋曰:
臣闻知而复知,是为重知。臣所欲言,陛下已知,故略其梗概,不敢具陈。昔般庚去奢,行俭于亳,成周之隆,乃即中洛。遭时制都,不常厥邑。贤圣之虑,盖有优劣;霸王之姿,明知相绝。守国之埶,同归异术;或□去阻□,务处平易;或据山带河,并吞六国;或富贵思归,不顾见袭;或掩空击虚,自蜀汉出;即日车驾,策由一卒;或知而不从,久都硗埆。臣不敢有所据。窃见司马相如、杨子云作辞赋以讽主上,臣诚慕之,伏作书一篇,名曰论都,谨并封奏如左。
皇帝以建武十八年二月甲辰,升舆洛邑,巡于西岳。推天时,顺斗极,
排阊阖,入函谷,观□于崤、黾,图险于陇、蜀。其三月丁酉,行至长安。经营宫室,伤愍旧京,即诏京兆,乃命扶风,斋肃致敬,告觐园陵。凄然有怀祖之思,喟乎以思诸夏之隆。遂天旋云游,造舟于渭,北□泾流。千乘方毂,万骑骈罗,衍陈于岐、梁,东横乎大河。瘗后土,礼邠郊。其岁四月,反于洛都。明年,有诏复函谷关,作大驾宫、六王邸、高车厩于长安,修理东都城门,桥泾、渭。往往缮离观,东临霸、浐,西望昆明,北登长平,规龙首,抚未央,覛平乐,仪建章。
是时山东翕然狐疑,意圣朝之西都,惧关门之反拒也。客有为笃言:“彼埳井之潢污,固不容夫吞舟;且洛邑之渟瀯,曷足以居乎万乘哉?咸阳守国利器,不可久虚,以示奸萌。”笃未甚然甚言也,故因为述大汉之崇,世据廱州之利,而今国家未暇之故,以喻客意。曰:
昔在强秦,爰初开畔,霸自岐、廱,国富人衍,卒以并兼,桀虐作乱。
天命有圣,托之大汉。大汉开基,高祖有勋,斩白蛇,屯黑云,聚五星于东井,提干将而呵暴秦。蹈沧海,跨昆仑,奋彗光,埽项军,遂济人难,荡涤于泗、沂。刘敬建策,初都长安。太宗承流,守之以文。躬履节俭,侧身行仁,食不二味,衣无异采,赈人以农桑,率下以约己,曼丽之容不悦于目,郑韂之声不过于耳,佞邪之臣不列于朝,巧伪之物不鬻于巿,
故能理升平而刑几措。富衍于孝景,功传于后嗣。 故曰白蛇。又吕后曰:“季所居上常有云气。”
是时孝武因其余财府帑之蓄,始有钩深图远之意,探冒顿之罪,校平城之雠。遂命票骑,勤任韂青,勇惟鹰扬,军如流星,深之匈奴,割裂王庭,席卷漠北,叩勒祁连,横分单于,屠裂百蛮。烧罽帐,系阏氏,燔康居,灰珍奇,椎鸣镝,钉鹿蠡,
驰坑岸,获昆弥,虏□侲,驱骡驴,驭宛马,鞭駃騠。拓地万里,威震八荒。肇置四郡,据守敦煌。并域属国,一郡领方。
立候隅北,建护西羌。捶驱氐、僰,寥狼漖、莋。东攠乌桓,蹂辚濊貊。南羁钩町,水□强越。残夷文身,海波沫血。郡县日南,漂燍朱崖。部尉东南,兼有黄支。连缓耳,琐雕题,摧天督,牵象犀,椎□蛤,碎曓璃,甲檋瑁,戕觜觿。于是同穴裘褐之域,共川鼻饮之国,莫不袒跣稽颡,失气虏伏。非夫大汉之盛,世藉廱土之饶,得御外理内之术,孰能致功若斯!故创业于高祖,嗣传于孝惠,德隆于太宗,财衍于孝景,威盛于圣武,政行于宣、元,侈极于成、哀,祚缺于孝平。传世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