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深纳敞谏,更崇宽政,慎刑简罚,教化遂行。
郡中豪族多以奢靡相尚,畅常布衣皮褥,车马羸败,以矫其敝。同郡刘表时年十七,从畅受学。进谏曰:“夫奢不僭上,俭不逼下,循道行礼,贵处可否之闲。蘧伯玉耻独为君子。府君不希孔圣之明训,而慕夷齐之末操,无乃皎然自贵于世乎?”畅曰:“昔公仪休在鲁,拔园葵,去织妇;孙叔敖相楚,其子被裘刈薪。夫以约失之鲜矣。闻伯夷之风者,贪夫廉,懦夫有立志。虽以不德,敢慕遗烈。”
后征为长乐韂尉。建宁元年,迁司空,数月,以水灾策免。明年,卒于家。
子谦,为大将军何进长史。谦子粲,以文才知名。
观人围碁,粲为覆之,澙者不信,以帊盖之,更以它局为之,不误一道。年四十卒。魏志有传。
种暠字景伯,河南洛阳人,仲山甫之后也。父为定陶令,有财三千万。父卒,暠悉以赈恤宗族及邑里之贫者。其有进趣名利,皆不与交通。始为县门下史。
时河南尹田歆外甥王谌,名知人。歆谓之曰:“今当举六孝廉,多得贵戚书命,不宜相违,欲自用一名士以报国家,尔助我求之。”明日,谌送客于大阳郭,遥见暠,异之。还白歆曰:“为尹得孝廉矣,近洛阳门下史也。”歆笑曰:
“当得山泽隐滞,*(近)**[乃]*洛阳吏邪?”谌曰:“山泽不必有异士,异士不必在山泽。”歆即召暠于庭,辩诘职事。暠辞对有序,歆甚知之,召署主簿,遂举孝廉,辟太尉府,举高第。
顺帝末,为侍御史。时所遣八使光禄大夫杜乔﹑周举等,多所纠奏,而大将军梁冀及诸宦官互为请救,事皆被寑遏。暠自以职主刺举,志案奸违,乃复劾诸为八使所举蜀郡太守刘宣等罪恶章露,宜伏欧刀。又奏请□四府条举近臣父兄及知亲为刺史﹑二千石尤残秽不胜任者,免遣案罪。帝乃从之。擢暠监太子于承光宫。中常侍高梵从中单驾出迎太子,时太傅杜乔等疑不欲从,惶惑不知所为。暠乃手□当车,曰:“太子国之储副,人命所系。今常侍来无诏信,何以知非奸邪?今日有死而已。”梵辞屈,不敢对,驰命奏之。诏报,太子乃得去。
乔退而叹息,愧暠临事不惑。帝亦嘉其持重,称善者良久。
出为益州刺史。暠素慷慨,好立功立事。在职三年,宣恩远夷,开晓殊俗,岷山杂落皆怀服汉德。其白狼﹑盘木﹑唐菆﹑漖﹑僰诸国,自前刺史朱辅卒后遂绝;暠至,乃复举种向化。时永昌太守冶铸黄金为文蛇,以献梁冀,暠纠发逮捕,驰传上言,而二府畏懦,不敢案之,冀由是衔怒于暠。会巴郡人服直聚党数百人,自称“天王”,暠与太守应承讨捕,不克,吏人多被伤害。冀因此陷之,传逮暠﹑承。太尉李固上疏救曰:“臣伏闻讨捕所伤,本非暠﹑承之意,实由县吏惧法畏罪,迫逐深苦,致此不详。比盗贼髃起,处处未绝。暠﹑承以首举大奸,而相随受罪,臣恐沮伤州县纠发之意,更共饰匿,莫复尽心。”
梁太后省奏,乃赦暠﹑承罪,免官而已。 后凉州羌动,以暠为凉州刺史,甚得百姓欢心。被征当迁,吏人诣阙请留之,太后叹曰:“未闻刺史得人心若是。”乃许之。暠复留一年,迁汉阳太守,戎夷男女送至汉阳界,暠与相揖谢,千里不得乘车。及到郡,化行羌胡,禁止侵掠。
迁使匈奴中郎将。时辽东乌桓反叛,复转辽东太守,乌桓望风率服,迎拜于界上。坐事免归。
后司隶校尉举暠贤良方正,不应。征拜议郎,迁南郡太守,入为尚书。会匈奴寇并凉二州,桓帝擢暠为度辽将军。暠到营所,先宣恩信,诱降诸胡,其有不服,然后加讨。羌虏先时有生见获质于郡县者,悉遣还之。诚心怀抚,信赏分明,由是羌胡﹑龟兹﹑莎车﹑乌孙等皆来顺服。暠乃去烽燧,除候望,边方晏然无警。
入为大司农。延熹四年,迁司徒。推达名臣桥玄﹑皇甫规等,为称职相。在位三年,年六十一薨。并﹑凉边人咸为发哀。匈奴闻暠卒,举国伤惜。单于每入朝贺,望见坟墓,辄哭泣祭祀。二子:岱,拂。
岱字公祖。好学养志。举孝廉﹑茂才,辟公府,皆不就。公车特征,病卒。
初,岱与李固子燮同征议郎,燮闻岱卒,痛惜甚,乃上书求加礼于岱。曰:“臣闻仁义兴则道德昌,道德昌则政化明,政化明而万姓宁。伏见故处士种岱,淳和达理,耽悦诗书,富贵不能回其虑,万物不能扰其心。禀命不永,奄然殂殒。
若不盘桓难进,等辈皆已公卿矣。昔先贤既没,有加赠之典,周礼盛德,有铭诔之文,而岱生无印绶之荣,卒无官谥之号。虽未建忠效用,而为圣恩所拔,遐迩具瞻,宜有异赏。”朝廷竟不能从。 拂字颖伯。初为司隶从事,拜宛令。时南阳郡吏好因休沐,游戏市里,为百姓所患。拂出逢之,必下车公谒,以愧其心,自是莫敢出者。政有能名,累迁光禄大夫。初平元年,代荀爽为司空。明年,以地震策免,复为太常。
李傕、郭汜之乱,长安城溃,百官多避兵冲。拂挥□而出曰:“为国大臣,不能止戈除暴,致使凶贼兵刃向宫,去欲何之!”遂战而死。子劭。
劭字申甫。少知名。中平末,为谏议大夫。
大将军何进将诛宦官,召并州牧董卓,至渑池,而进意更狐疑,遣劭宣诏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