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大王不取也。然而大王不背楚者,以汉为弱也。夫楚兵虽强,天下负之以不义之名〔六〕,以其背盟约而杀义帝也。然而楚王恃战胜自强,汉王收诸侯,还守成皋、荥阳,下蜀、汉之粟,深沟壁垒,分卒守徼乘塞,〔七〕楚人还兵,闲以梁地,深入敌国八九百里,〔八〕欲战则不得,攻城则力不能,老弱转粮千里之外;楚兵至荥阳、成皋,汉坚守而不动,进则不得攻,退则不得解。故曰楚兵不足恃也。〔九〕使楚胜汉,则诸侯自危惧而相救。夫楚之强,适足以致天下之兵耳。故楚不如汉,其势易见也。今大王不与万全之汉而自托于危亡之楚,臣窃为大王惑之。臣非以淮南之兵足以亡楚也。夫大王发兵而倍楚,项王必留;留数月,汉之取天下可以万全。臣请与大王提剑而归汉,汉王必裂地而封大王,又况淮南,淮南必大王有也。故汉王敬使使臣进愚计,愿大王之留意也。」淮南王曰:「请奉命。」阴许畔楚与汉,未敢泄也。
〔一〕正义今宋州虞城也。
〔二〕索隐案:谓随何。
〔三〕集解汉书音义曰:「淮南太宰作内主也。」韦昭曰:「主,舍也。」索隐太宰,掌膳食之官。韦昭曰「主,舍」。
〔四〕集解李奇曰:「板,墙板也。筑,杵也。」
〔五〕集解音埽。
〔六〕索隐负犹被也。以不义被其身。
〔七〕索隐徼谓边境亭鄣。以徼绕边陲,常守之也。乘者,登也,登塞垣而守之。
〔八〕集解张晏曰:「羽从齐还,当经梁地八九百里,乃得羽地。」索隐案:服虔曰「梁在楚汉之中闲」。
〔九〕集解徐广曰:「恃,一作『罢』。言其已困,不足复苦也。」索隐案:汉书作「罢」,音皮。
楚使者在,〔一〕方急责英布发兵,舍传舍。随何直入,坐楚使者上坐,曰:「九江王已归汉,楚何以得发兵?」布愕然。楚使者起。何因说布曰:「事已构,〔二〕可遂杀楚使者,无使归,而疾走汉〔三〕并力。」布曰:「如使者教,因起兵而击之耳。」于是杀使者,因起兵而攻楚。楚使项声、龙且攻淮南,项王留而攻下邑。〔四〕数月,龙且击淮南,破布军。布欲引兵走汉,恐楚王杀之,故闲行与何俱归汉。
〔一〕集解文颖曰:「在淮南王所。」
〔二〕索隐按:构训成也。
〔三〕索隐走音奏,向也。
〔四〕正义宋州砀山县。
淮南王至,〔一〕上方踞床洗,召布入见,布(甚)大怒,悔来,欲自杀。出就舍,帐御饮食从官如汉王居,布又大喜过望。〔二〕于是乃使人入九江。楚已使项伯收九江兵,尽杀布妻子。布使者颇得故人幸臣,将众数千人归汉。汉益分布兵而与俱北,收兵至成皋。四年七月,立布为淮南王,与击项籍。
〔一〕集解徐广曰:「三年十二月。」
〔二〕正义高祖以布先分为王,恐其自尊大,故峻礼令布折服;已而美其帷帐,厚其饮食,多其从官,以悦其心;灌道也。
汉五年,布使人入九江,得数县。六年,布与刘贾入九江,诱大司马周殷,周殷反楚,遂举九江兵与汉击楚,破之垓下。
项籍死,天下定,上置酒。上折随何之功,谓何为腐儒,为天下安用腐儒。〔一〕随何跪曰:「夫陛下引兵攻彭城,楚王未去齐也,陛下发步卒五万人,骑五千,能以取淮南乎?」上曰:「不能。」随何曰:「陛下使何与二十人使淮南,至,如陛下之意,是何之功贤于步卒五万人骑五千也。然而陛下谓何腐儒,为天下安用腐儒,何也?」上曰:「吾方图子之功。」乃以随何为护军中尉。布遂剖符为淮南王,都六,九江、庐江、衡山、豫章郡皆属布。
〔一〕索隐腐音辅。谓之腐儒者,言如腐败之物不任用。
七年,朝陈。八年,朝雒阳。九年,朝长安。
十一年,高后诛淮阴侯,布因心恐。夏,汉诛梁王彭越,醢之,盛其醢遍赐诸侯。至淮南,淮南王方猎,见醢,因大恐,阴令人部聚兵,候伺旁郡警急。〔一〕
〔一〕集解张晏曰:「欲有所会。」
布所幸姬疾,请就医,医家与中大夫贲赫〔一〕对门,姬数如医家,贲赫自以为侍中,乃厚馈遗,从姬饮医家。姬侍王,从容语次,誉赫长者也。王怒曰:「汝安从知之?」具说状。王疑其与乱。赫恐,称病。王愈怒,欲捕赫。赫言变事,乘传诣长安。布使人追,不及。赫至,上变,言布谋反有端,可先未发诛也。上读其书,语萧相国。相国曰:「布不宜有此,恐仇怨妄诬之。请击赫,使人微〔二〕验淮南王。」淮南王布见赫以罪亡,上变,固已疑其言国阴事;汉使又来,颇有所验,遂族赫家,发兵反。反书闻,上乃赦贲赫,以为将军。
〔一〕集解徐广曰:「贲音肥。」索隐贲音肥,人姓也。赫音虚格反。
〔二〕集解一作「征」。
上召诸将问曰:「布反,为之柰何?」皆曰;「发兵击之,坑竖子耳。何能为乎!」汝阴侯滕公召故楚令尹问之。令尹曰:「是故当反。」滕公曰:「上裂地而王之,疏爵而贵之,〔一〕南面而立万乘之主,其反何也?」令尹曰:「往年杀彭越,前年杀韩信,〔二〕此三人者,同功一体之人也。自疑祸及身,故反耳。」滕公言之上曰:「臣客故楚令尹薛公者,其人有筹筴之计,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