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嗜食,和于身也。」太后曰:「老妇不能。」太后不和之色少解。左师公曰:「老臣贱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窃怜爱之,愿得补黑衣之缺以卫王宫,昧死以闻。」太后曰:「敬诺。年几何矣?」对曰:「十五岁矣。虽少,愿及未填沟壑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爱怜少子乎?」对曰:「甚于妇人。」太后笑曰:「妇人异甚。」对曰:「老臣窃以为媪之爱燕后贤于长安君。」太后曰:「君过矣,不若长安君之甚。」左师公曰:「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为之泣,念其远也,亦哀之矣。已行,非不思也,祭祀则祝之曰『必勿使反』,岂非计长久,为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师公曰:「今三世以前,至于赵主之子孙为侯者,其继有在者乎?」曰:「无有。」曰:「微独赵,诸侯有在者乎?」曰:「老妇不闻也。」曰:「此其近者祸及其身,远者及其子孙。岂人主之子侯则不善哉?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与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一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托于赵?老臣以媪为长安君之计短也,故以为爱之不若燕后。」太后曰:「诺,恣君之所使之。」于是为长安君约车百乘,质于齐,齐兵乃出。
〔一〕集解徐广曰:「平原君相也。」
〔二〕索隐孔衍云:「惠文后之少子也。赵亦有长安,今其地阙。」正义长安君者,以长安善,故名也。
〔三〕集解胥犹须也。谷梁传曰:「胥其出也。」
〔四〕索隐按:束皙云「赵惠文王子何者,吴广之甥,娃嬴之子也」。如系家计之,则武灵王十六年梦吴娃而纳之,至二十七年王薨,及惠文王三十二年卒,孝成王元年遣长安君质于齐,若娃年二十入王宫,至此亦年六十左侧,亦可称老。而束广微言太后纔三十有奇者,误也。
子义闻之,〔一〕曰:「人主之子,骨肉之亲也,犹不能持无功之尊,无劳之奉,而守金玉之重也,而况于予乎?」
〔一〕索隐子义,赵之贤人。
齐安平君〔一〕田单将赵师而攻燕中阳,〔二〕拔之。又攻韩注人,〔三〕拔之。二年,惠文后卒。田单为相。
〔一〕正义括地志云:「安平城在青州临淄县东十九里,古纪之酅邑也。」
〔二〕集解徐广曰:「一作『人』。」正义燕无中阳。括地志云:「中山故城一名中人亭,在定州唐县东北四十一里,尔时属燕国也。」
〔三〕正义邑名也。括地志云「注城在汝州梁县西十五里」,盖是其地也。
四年,王梦衣偏裻之衣,〔一〕乘飞龙上天,不至而坠,见金玉之积如山。明日,王召筮史敢占之,曰:「梦衣偏裻之衣者,残也。乘飞龙上天不至而坠者,有气而无实也。见金玉之积如山者,忧也。」
〔一〕正义杜预云:「偏,左右异色。裻在中,左右异,故曰偏。」按:裻,衣背缝也。
后三日,韩氏上党守冯亭使者至,曰:「韩不能守上党,入之于秦。其吏民皆安为赵,不欲为秦。有城市邑十七,愿再拜入之赵,财王所以赐吏民。」王大喜,召平阳君豹告之曰:「冯亭入城市邑十七,受之何如?」对曰:「圣人甚祸无故之利。」王曰:「人怀吾德,何谓无故乎?」对曰:「夫秦蚕食韩氏地,中绝不令相通,固自以为坐而受上党之地也。韩氏所以不入于秦者,欲嫁其祸于赵也。秦服其劳而赵受其利,虽强大不能得之于小弱,小弱顾能得之于强大乎?岂可谓非无故之利哉!且夫秦以牛田之〔一〕水通粮〔二〕蚕食,上乘倍战者,〔三〕裂上国之地,〔四〕其政行,不可与为难,必勿受也。」王曰:「今发百万之军而攻,踰年历岁未得一城也。今以城市邑十七币吾国,〔五〕此大利也。」
〔一〕集解徐广曰:「一无此字。」正义秦蚕食韩氏,国中断不通。夫牛耕田种谷,至秋则收之,成熟之义也。言秦伐韩上党,胜有日矣,若牛田之必冀收获矣。
〔二〕正义秦从渭水漕粮东入河、洛,军击韩上党也。
〔三〕正义乘,承证反。蚕食桑叶,渐进必尽也。司马法云:「百亩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出革车一乘,七十二人也。」上乘,天下第一也。倍战,力攻也。韩国四战之地,军士惯习,倍于余国。
〔四〕正义上国,秦地也。言韩上党之地以列为秦国之地,其政已行,赵不可与秦作难,必莫受冯亭十七邑也。
〔五〕正义冯亭将十七邑入赵,若币帛之见遗,此大利也。
赵豹出,王召平原君与赵禹而告之。对曰:「发百万之军而攻,踰岁未得一城,今坐受城市邑十七,此大利,不可失也。」王曰:「
善。」乃令赵胜受地,告冯亭曰:「敝国使者臣胜,敝国君使胜致命,以万户都三封太守,〔一〕千户都三封县令,皆世世为侯,吏民皆益爵三级,吏民能相安,皆赐之六金。」冯亭垂涕不见使者,曰:「
吾不处三不义也:为主守地,不能死固,不义一矣;入之秦,不听主令,不义二矣;卖主地而食之,不义三矣。」赵遂发兵取上党。〔二〕廉颇将军军长平。〔三〕
〔一〕正义尔时未合言太守,至汉景帝始加太守,此言「太」,衍字也。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