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取斗酒赏之,且饮且注视。良久,忽大哭,立毁之,弃炉火中。他日风雨复然,卒不知其故也。

  维仁平生不妄见人,温州协守备钱大勇嗜酒,与之善者数年,终不敢乞一画。一日,大雨,过维仁,维仁方据案画,画已,自起入取酒,大勇急卷画怀之。维仁出,不得画,知为大勇所匿,则笑曰:「君欲得吾画,良苦,然未署款,当为补之。」大勇不许,曰:「得画足矣,奚必署款。」又尝具美扇,索名人书之,置维仁案而久不言。维仁顾扇美,信手作小树数株,已见背面书,乃大怒,曰:「奈何以某书罗我!」尽涂其画。大勇死,维仁益佗傺。有尚书督军者,阅边至温州,语及维仁画,兵备道立遣人召之。时方大雨,维仁破笠赤脚至,道降阶相迎,与抗礼,维仁曰:「某,庶人耳,辱公厚召,故来,将奚役?」道以情告,陈百金几上,维仁直视曰:「某不知画,即画,岂用以媚大府者!」不谢,走出。道无如何,饰他人画,署维仁名以献,维仁画终不可得。

  杨景白画罗汉杨景白,名星灿,同治时人,自署伟头陀,又称不了头陀。其画专精于罗汉,美人,惟自耻以丹青觅利,囊有钱,即橐笔,虽求者以百金丐尺幅,靳不应。生平嗜鸦片烟,必俟烟尽,始稍稍为人下笔.广州佛照楼旅店所悬罗汉四小帧,乃其极贫困时,不得已馆于佛照楼,主人日供鸭腿面一碗,清膏一两,杨感之,乃殚精竭虑,为此生平最得意之作也。

  景白常独居一室,终日不逾门限,几席有尘,亦略不拂拭。所卧烟榻,至留一人形,盖除身所蔽外,四围皆积尘垢也。每绘时,窒塞窗棂,满室黑暗,惟漏光如掌,就光中染翰,谓非此则不工,耗目力也。时欲作一罗汉,辄覃思数日,至遗精溺,自以为苦,故不多作。佛照楼下别有《杨贵妃教白鹦鹉念多心经图》,美人樱唇微绽,媚眼低垂,为且诵且聆之状,神妙不可思议,亦景白所作也。

  续画中九友吴梅村有《画中九友歌》,评泊丹青,扬M风雅,洵足为绘林增色。丹徒赵季梅中翰彦修用其韵,作《续九友歌》云:「剡溪侍郎荆关流,淋漓墨障烟云浮。放笔天外乌纱投,西溪高隐夫何求。 「 醇士」 雷州鉴赏珊瑚钩,游心艺苑春复秋。上官白简穷镜锼,金貂换酒百不忧. 「 鹤舟」 髯翁三十游皇州,宣南画史居上头,驱染子墨万象收。冷斋低首岁几周,未寒先补山羊裘。 「 少甫」 松圆后起追前修,疏篁古木摹丹邱。一僮一鹤随扁舟,虞山茂苑长句留。 「 序伯」 秋言大笔如戈矛,苍松巨壑师马刘,酒人八九来深楼,传觞作画心悠悠。 「 秋言」 谊亭细楷如锺繇,酒酣捉笔揩双眸。烟霞落纸松风f,元气灏灏精神遒。 「 谊亭」 叔明汪子工吟讴,收拾烟墨赋宦游.劝耕原隰闻啼鸠,长宫稳跨折角牛。 「 叔明」 鸳湖下笔烟景稠,花鸟更比林良幽。辇金索画来瀛洲,脱巾笑傲东诸侯。 「 子祥」 阿弟生计无田畴,迂疏隐僻动见尤,抚印作画驱穷愁。浮家江上闲于鸥,放头烂醉万虑休。 「 弟荣」 」此外尚有《松陵画友》诗二十四首,续八首。江浙画手固多,而季梅搜罗不遗余力,以视朱竹之《论画绝句》,郑板桥之《画人诗》,其赅博不啻倍蓰矣。

  孝钦后画观音像孝钦后所画宫体观音像,轴长五尺六寸,绢本,像高二尺一寸,朱绿隐隐迭起,衣褶间描以金粉。像之上有梵文四字,于中钤印一,文曰「慈禧御笔」。

  孝钦后画葡萄孝钦后喜作画,而不能工。画兰竹,寥寥数笔而已,然设色布格,必苦心经营.画何种花,即捣何种花汁以为色。其得意者,莫若葡萄。盖葡萄惟数大圈,随手可成,藤蔓屈曲,如蛇如蚓,信笔所之,易于神似。或谓孝钦喜饮葡萄酒,因而推爱葡萄,暇必画一纸以自遣也。

  孝钦后画有代笔孝钦后万几之暇,辄画扇及立幅以赐大臣,患不能给,乃觅代笔二人,一为归安姚彦侍方伯之嫂,一为云南缪中书嘉玉之妹。二人孀居也。月予三十金,然在内均有使费,恒患不给于用,某亲王为设法津贴,又画扇寄售厂肆,索润资极昂,一至二金有奇。

  嘉玉之妹名嘉蕙,字素筠。通书史,善篆隶书,尤工画。归陈氏,蚤孀。光绪己丑五月四日,奉特宣,入储秀宫,供奉绘事。庚子西幸,随驾至长安。孝钦每于政暇,召入寝官,赐坐于地,闲论今古,内监皆称为缪先生。当随驾至秦时,有犹子留滞京师,侄妇年二十余,携以自随,居孝钦寝宫东偏之小室,终日不得出户。综计素筠之参承禁闼,入陪清燕,出侍宸游,垂二十余年。

  尹和白画宗宋元湘潭尹和白,名金阳,中年始作画,专宗宋、元,规矩谨严,神采焕发,传硪菩矗尤其特长.其画梅也,学逃禅老人,遒炼高古,三百年来无此作,冬心二树不足与之比肩。耄年画虫鱼花鸟,细入毫发,殆亦得天独厚欤?

  和白性高洁,意所不可,虽以重金请,不绘也。曾文正开府两江,招之往游,为作《苍茫独立图》,写其小影,作渔翁垂钓状,披蓑戴笠,在湖之滨.文正大喜,传示幕僚,命各为诗以纪之。时文正长子惠敏公纪泽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