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父万佑挟以避,乃居浙江。适兵部车驾司郎中满洲噶尼布奉命来造战舰,延万佑于幕。数月,万佑卒,尼布亦还都,挈鸿锡以返,命其奴仆名忠朴者父之。鸿锡请呼以叔,曰:「父一而已。」尼布大奇之,曰:「七龄儿能辨此耶?」尼布清宦,家渐困,鸿锡亦稍长,助任刍牧,精勤勇猛,刍恒有余,因以易钱,市书册弓矢私习之。又市果酒,就能者质焉。数岁,遂通汉文,精骑射。一日,尼布阅射,方怒拙射者,鸿锡从旁指导。尼布谓:「汝能耶?汝手弓。」鸿锡徐进,纵送合法,三发皆中,益奇之。康熙癸亥,鸿锡之从兄云鳞以平台湾功授温州营参将,引见至京,因就尼布乞鸿锡.尼布喜,遽诺之。鸿锡咳涣魈樵唬骸肝椅纯晒橐病N移咚暧于公,今我壮而公老矣,三子始扶携,安所恃?必俟公子成立,我乃可归耳。」尼布闻言,持之大恸,遂不果行。

  张救法宝张,字羽军,一字采舒,吴县人。工诗善琴,豪于饮,广交游,重然诺,利害无所避。年十八,从其父于京师,闻旗人有法宝者,才而好士,以诗谒之。一见倾倒,宾于家,礼意优渥,往来酬唱者半载.父促之归,宝以五百金为赠,固辞,曰:「大丈夫一日定交,则终身生死以之。彼须金而结者,悠悠世人耳,非所望于公也。」乃挥手而别.宝倚国戚,且数以吟咏傲其侪辈,行事不甚循理,圣祖闻之不悦。宝惧祸,挈妻子奴婢十数人出走,买舟直抵湖广.访其旧友总兵某,而某已殁,惘惘无可依。因念吴中有故人张,侠者也,家在虎阜,犹忆曩年分岐之语,投之,必见纳,遂泛长江,自沉甏锕盟.一日,山塘晓市初罢,侍其父酌,忽有叩门者,出见,乃宝也。延之坐,入告其父曰:「法公为我知己,被罪出亡,于国法无赦,留者,罪与之均。今穷而归我,畏法,则执之而首于官,死法公矣。昔孔融藏匿张俭,义声炳于千秋。敢告严君,将背友而保家乎?舍生而取义乎?」父张目奋髯曰:「北海之母何人,我岂不及一巾帼哉?其留之。」因致诸窟室居焉。

  先是,宝出奔时,圣祖震怒,命大索天下。宝寄日久,恐事泄累,乃与故所善者邹某谋,移无锡之惠山。康熙乙丑,圣祖南巡,宝之仆告宝谋逆,且历指所匿处,乃捕宝,并逮.为父力辨,得脱罪,论斩,减等,流秦。凡官于秦者,高其义,皆愿与交,不以流人目之。为之营居长安市,萧然环堵,花木幽疏。客至,入小楼,辄具尊酒,酒阑,鼓琴一曲,或赋诗四韵,若忘其身在异乡矣。

  方来捐金赎奴婢康熙时,闽乱既平,以事牵逮者皆没入为奴婢。方来捐金为首倡,俾悉赎还,保聚者数百家。

  王宁收吕留良尸吕留良之难,虽父母妻子无所免。v尸后,朋友至交不敢收其尸,独有王宁者,留良旧仆也,慨然曰:「受恩不报,非人也。」乃尽质其衣服,卖其妻子,欲厚敛之。时人相戒曰:「毋然。若然,尔不得其死矣。」宁不顾,乃抱尸痛哭,寻得留良死时衣服为之衣着,欲将尸入棺矣。地甲要宁入官署,宁愤然曰:「死且不顾,惟必妥而后从命。」强拽之入,问官拷掠备至,卒无变言。系之狱,以创溃死。留良尸仍露于外,无人肯收之者。吕,字晚村,石门人。被文字之祸而身后戮尸者也。

  江世鳌代安某偿金江世鳌在泰伯, 泰伯安某逋同行客 饼值, 请鬻其子以偿。 江劝客勿受, 而窥客有沮色, 遽启箧井金代偿。 其父子哭拜路旁, 相携去。

  江世鳌焚券江世鳌在梁溪与蔡子尚善。蔡故有所贷,算未酬者二金,蔡以繇单一纸抵补.江遽起,焚其折阅之券谢曰:「繇单,无锡蓄田者所重,且君所欠有几,而置喙及此乎?」遂掉臂去。

  李振阳焚券商邱李振阳,名生春。重义轻财,为乡里所推重。或售宅与振阳,质剂既立,予之直矣,乃不责以移居。逮数岁,闻其家有阋墙之变,察知其以移居故,乃置酒,召其兄弟曰:「野人幸有数椽庇风雨,忍使同气异宫而居乎?」因折其券弃之,曰:「汝兄弟其终有此,毫末之直,聊供伯仲用耳,不必偿也。」

  李振阳弃货值李振阳尝贾于嘉善,有负其货值至数百缗者,计无以偿,谋鬻其子及其妇以办.遽止之曰:「奈何以抵债伤父子恩?不可。」其人泫然而谢曰:「公德我良厚,无以报,即令彼两人者来给事于家,愿终其身。」则曰:「欲完人骨肉而自有之,是阳为义而阴为利也,岂忍出此?」挥之去,不顾。

  顾贞观救吴兆骞无锡顾贞观与吴江吴兆骞,以文章齐名当世,相友善。吴中顺天乡试南元,会是科为言者所纠,特旨通榜殿廷覆试,吴因病曳白除名,遣戍塞外。时顾亦客京师,临歧,执手泣曰:「汉槎往矣。子年方三十,幸而至五十不死,则此二十年中,吾必捐踵顶救吾汉槎也。」

  顾以工填词与明珠子侍卫成德订交,遂客明家。一日,念吴不已,谱《金缕曲》二阕以代札。其一云:「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