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商店人家或已有罩门,而丐偶有至者,非未入行之丐,即不同类之丐,盖丐头权力之所及,亦自有限制也。

  丐头之收入有二。一,商店所给诸丐之钱,可提若干。二,年节之赏,庆吊之赏,无论商店、人家均有之。

  新入行之丐,必以三日所入,悉数献之于丐头,名曰献果。献果愈多者,光彩愈甚,恒尽心竭力,以自顾门面,如官家之考成焉。此后则按彼中定制,抽若干成献于丐头。「其数大略不逾二成。」若有死亡、疾病,则由丐头酌量给恤,重者并由同辈分担义务。入行之初,丐头示以规则,并行乞之诀,然亦粗浅庸劣,无一毫进步思想也。

  乞丐之有丐头,尽人知之,而不知丐头必有杆子以为证,如官吏之印信然。《鸿鸾禧》剧本中,乙云:「兄弟才疏学浅,不能当此重任。」甲云:「老弟你休谦让,就此拜了杆儿罢。」是其证也。丐头之有杆子,为其统治权之所在,彼中人违反法律,则以此杆惩治之,虽挞死,无怨言。杆不能于至辄携,乃代以旱烟管,故丐头外出,恒有极长极粗之烟管随之。

  京师丐头,向分蓝杆子、黄杆子两种。蓝杆子者,辖治普通之丐;黄杆子者,辖治宗室八旗中之丐也。盖自入关以来,旗人向不事生计,而宗室中亦有游手好闲之徒,余威未杀,市井横行,故其党魁黄杆子一席,必以属之位尊势厚桀骜不驯之王公贝勒,方足以慑伏之。所辖均旗人,犹之寻常一族之族长,不足为耻,且资格权力足以雄长其曹,被推之后,虽欲辞而不得也。

  黄杆子者,实为一种高等之流丐,非端午、中秋、年终不外出,且不走居户,不伸手索钱。每至各店时,必二人或四人,以一人唱曲,一人敲鼓板和之。唱时,以手背向上,执鼓板使平,即为索钱之暗号。店伙以所应给之钱,「至少不得逾大钱五枚。」举之使高,约出头部少许,置之鼓板上,若辈乃去而之他。然有特别规约,给钱时,不得在唱逾五句之后,若不谙此例,或靳而不与,或与而不如仪,则若辈即旋身而走。明日倍其数来,后日更倍其数来,自启市及闭市止,不索钱,亦不出恶声,往往围聚于店门,往来居民恒指而目之曰:「黄杆子今日与某店开交涉。」则惴惴然惟恐祸及,势必贸易停止。迨后店主托人和解,则数千数十千,视其时日之多寡、情节之轻重而定之。然有大力者请得黄杆子来,若辈亦帖然奉命。此其服从法令,实为彼团体存在之要素,所以能绵历二百余年之久也。

  丐之种类

  无恒产,无恒业,而行乞于人以图生存之男女,曰丐,世界列邦皆有之,而我国为独多,以无教养之术故也。若欧洲之丐,或为路人擦火,或为游客刷靴,或扶挈老人,或以玩物、糖果上之儿童,鲜有徒手索钱者。实由权利义务对待之说,深入人心,虽在乞丐,亦于无职业之中勉求职业。即此一端,而吾国人之品格已远逊于外人矣。

  丐之种类,有可得而言者,而以持棒挈钵,蹒跚K(足薛)于市巷者为最多,沿路膝行磕头者次之,大声疾呼者又次之。此外则各守其习,不能任意变更。其口号有东项,西项,红项,白项之分。盖硬讨者属于红项,哀乞者属于白项,而东项,西项则未得其详。

  商店、人家之有庆吊事也,乞丐例有赏封可得,上海亦然,分疆立界,各有门户,两不相犯。凡在其界中者,不论庆吊之为何事,皆有所获,其数视门户之大小以定多寡。即迎婚、出殡,所用夫役,亦皆由丐承充,得佣资焉。

  专走江湖之丐,岁或一二至,至则索钱于丐头,亦有自乞于商店、人家者。

  挟技之丐,亦或游行江湖,不专在一地。一唱,或不规则之戏曲,或道情,或山歌,或莲花落。一戏碗,以碗置于额,或鼻端或指尖而旋转之。一吞刀,置刀于口而吞之。一吞铁丸,自口吞入,于他处出之。一弄蛇,以蛇塞鼻中,使自口出。

  劳力之丐,一为各种苦力之助手,一曳车上桥,一为人运送行李。

  残疾之丐,一以霉毒伤身者,耳目口鼻均仅一小孔。一瞽者,一跛者,一烂腿者。更有手足合一,皆在其头之旁,旋转于地,盖采生折割之凶徒所为,迫使行乞以获利者也。

  诡托之丐,一诡言避灾出外者,一诡言投亲不遇流落他乡者,一诡言父母有病者,一诡言自身有病者,甚且残手缺足、烂鼻削唇,穷极地狱之变相,而实则涂以猪血或烛泪贴以膏药也,一诡言家有死尸待殓者。

  强索之丐,一徒流之罪人,方赴配所,所经城市乡镇,例得求乞者。一乞钱不与,则出刀自割,或额或颊以流血吓人者。

  卖物之丐,物为耳刷,用以剔耳垢,一名扒耳。又有所谓消息子者,虽亦为小贩之一,而丐头得约束之,故亦可呼之曰丐。

  如上所言,皆男丐,所索者为钱,与以残羹冷炙或不受。

  至若女丐,则土著为多,间有走江湖者。无挟技者,无劳力者,无强索者,无卖物者。类皆贫乏不能自存之人,亦间有残疾或诡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