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慎勿污汝新帽也。」王制府士俊出都,张文和荐一健仆,供役甚谨。王将陛见,仆豫辞去。王问故,仆曰:「汝数年无大咎,吾亦入京面圣,为汝先容。」至此,乃始知仆为侍卫某也。

  世宗知部臣疏于入署刑部大门之匾额,相传世宗遣人取之,部臣不知也。一日御门,询及「尔部有额否」?对以有。上命人舁出,示之曰:「额在此久矣,而若辈未之知,则平日疏于入署可知也。」诸臣叩首引罪,自是额亦不复发出,故遂无额.阿文勤与年羹尧踪迹甚疏阿文勤与年大将军羹尧为同年,年入觐时,宠眷方隆,文勤知其必败也,落落然与之踪迹甚疏。一日,年在朝房中语文勤云:「我二人乃老同年,形迹何落寞若是?」次日即馈多仪于文勤,文勤仅纳袍褂料各一端,自诣年邸致谢,此后遂不通往来。年赐死,牵连者众,文勤竟不为所累。

  蒋衡知年羹尧必败年羹尧镇西安时,广求才士,罗而致之于幕中。孝廉蒋衡应聘往,年甚爱其才。曰:「下科状头当属君。」盖年有权势,试官皆不敢违也。蒋见其威福自用告同,舍生曰:「年公德不胜威,祸必至,吾侪不可久居于此。」友不听,蒋佯称疾发,辞归.年赆以千金,蒋辞不受;易百金,乃受。归未u时,年以事诛,幕宾皆罹其难.年素侈,用不及五百者不登簿,蒋故辞千而受百。时雍正乙巳也。

  孙剑才知年羹尧必败湘人孙剑才以善卜客年羹尧门下,居二年矣。年建邸,术士咸集,皆曰:「百年之业也。」孙曰:「俄顷可墟耳。」年大怒,将杀之,孙自陈愿一言而死。乃召之至,孙曰:「大将军大祸在前而不悟,愿就死。」年诘之,孙曰:「大将军威震中外,然功高则疑,主上苛察而t下构陷,非福也。且张广泗、岳锺琪率军征西,方成犄角之势,所以制将军也。果能遣人往刺张、岳,自统大军入燕,燕破,各省不移檄而定矣,此子孙万世之业也。」年曰:「成败不可知,吾固握有兵权耳。」孙由是得释,变姓名而遁。其后年眷入京,中途遇盗,失其子。及雍正乙巳,年赐死。年子既为盗所掳,教之读书、学剑。盗为谁?孙剑才也。盖逆知年之必不善终,欲存其嗣,故出此f人之策耳。

  世宗不信岳襄勤谋逆谣言雍正乙巳,成都岳襄勤公以一等公总督川陕,勋高望重,持节故乡.丁未秋,成都谣言有谓襄勤以川陕兵马反者,疏闻,谕曰:「数年以来,在朕前谗谮岳锺琪者甚多,不但谤书一箧,甚至有谓锺琪系岳飞之后,意欲修宋、金之报复者。其荒唐悖谬,至于此极.岳锺琪懋着功勋,川陕兵淳良忠厚,其尊君亲上,众所共知共闻。今奸民乃云从锺琪谋反,是不特诬锺琪,并诬川陕兵民以叛逆之罪矣。」特饬疆臣黄炳、黄廷桂严审造言之人,旋讯知为湖广奸民寄居四川之卢宗汉播造浮言,乃论斩如律。

  伶人机警年羹尧率师出征,朝士设宴为祖饯,演剧以佐觞,所点某出曲本中,有「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二句。及扮演登场,曲已过半,方猛然悟之,然已无及矣。点者不敢声。讵知某伶竟改为「瓦罐岂必井上破,将军此去定封王」,座客击节,赏赉有加。又《文昭关》之伍员例宜佩剑,某伶结束登场,误悬腰刀一口,出场方觉,同辈咸为之寒心,座客亦有腹诽之者。某伶绝不介意,乃将「过了一天又一天」四句,改为「过了一朝又一朝,心中烦恼何日消?腰中佩了三尺刀,父兄怨仇不能报」。点者嘉许之,赉以百金,伶由是知名。

  高宗精音律,《拾金》一出,御制曲也。南巡时,昆伶某净名重江浙间,以供奉承值。甫开场,命演《训子》剧。时院本《粉蝶儿》一曲,首句俱作「那其间天下荒荒」,净知不可邀宸听也,乃改唱「那其间楚汉争强」,实较原本为胜,高宗大嘉叹,厚赏之。

  蒋适园知老僧杀人铅山蒋适园坚,为心余之父,七岁,从叔游法云寺,听讽经。庑有县署捕役数人以踪迹杀人犯至,方坐谈,蒋微闻其言曰:「某僧被杀,不得主名,奈何?」乃私告其叔曰:「杀人者即堂上老僧。」叔问何以知之,曰:「彼诵经而目屡顾,可疑也。」语为捕者闻,牵僧去,一讯即服。

  高宗不取好名无实之举乾隆癸酉,近畿蝗,曹文恪公秀先方为御史,疏请御制祭文,颁发有蝗郡县,誊黄祭告,并稽古典举行蜡祭。手敕曰:「煌蝻害稼,惟当实力扑灭,此人事所当尽.至于诸神报赛,礼亦宜之。若欲假文词以期感格,如韩愈之祭鳄鱼,其鳄鱼之远徙与否,究亦无可稽求,未必非好事者附会其说.朕非有泰山北斗之文笔,似此好名无实之举,深所弗取,所请着不准行。」

  戴东原问周宋相去时代戴东原,名震,幼入塾,塾师授以《大学》章句,一日,读至「右经」一章,质于师曰:「曾子何以知为孔子之言而述之,门人又何以知为曾子之意而记之?」师曰:「朱子所言也。」戴曰:「朱子何时人?」师曰:「南宋。」戴曰:「曾子何时人?」师曰:「东周。」戴澄思有顷而又问曰:「周、宋相去若干年矣?」师曰:「约二千年。」戴曰:「时代相距若此之远,朱子何以知其然而云尔?」师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