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起居动作之间,创为之法,委曲而节文,名之曰礼。人有贵贼,不知贵贼之等。圣人则设为朝聘位序之严,车服采色之别,使之有等而不敢相越。人有长幼,不知长幼之序,圣人则立为射乡饮食之节,摈相绍介这仪,使之有序而不敢以相乱。人有男女,不知男女之别。圣人则严之以煤妁之词,重之以币帛之贽,使之有别而不敢以相狎。礼之制行于天下,天下之人乃始日循循然束缚于名分之内。常有所碍而不得肆其欲。故其于息争也,有甚于兵刑之临之焉。周之衰二百余年,诸侯迭霸,非不盛且大。然睥睨周鼎,缩手不敢取,方且歃血会盟以尊周室,周非有兵与刑以制之也,礼存焉也。呜呼!圣人息争之道,至于礼而极矣。或曰:“礼本于太乙,谓出于兵刑之后,何也?”曰:太乙,礼之本也,从而表饰之,使著于世,圣人也。《易》之有需,需饮食之道,争所由起也,故以讼。讼而不能止,故以师。师之与讼,能比而蓄之不能有所辨,故辨上下定民志,终归于履而后已。此圣人意也。刑兵与礼之序也。
  【曾丰撙斋集】
  《礼论》:曰道譬则人也。人之生也,有形斯有气,有气斯有嘘吸,有气斯有色,有色斯有惨舒,有形而无气者,偶人也。彼诚偶人,则嘘吸已不能矣,而况夫惨舒?今也有人似偶而非偶,兀然坐于深山,不饮不食,无惨无舒。其即之也,与不即之也,皆自若也。则是浮屠氏之定也。嗟夫!舒惨之不可绝固也。借曰:可祗亦自私之计,非大通之道也。天地之气,若浮屠氏,然则乾坤或几乎息矣。万物何资焉?天地之气嘘万物资始,吸万物资终,终始则有所资矣。而其嘘吸之盎而见诸外者,东南则为青为赤,西北则为白为黑。离乎黑入乎青,则为舒;离乎赤入乎白,则为惨。此何为者也?曰:天地之气非能为色也,而不能不为色也。天地不能绝舒惨色,浮屠氏独能天地之所不能也欤。圣人之道,天地之气也,《易》也,《书》也,《诗》也,《春秋》也,则气之嘘吸也。嘘吸之气运诸冥冥,冥冥之中,则固有无色之色存焉,而人莫之见也。夫人之情,信于其所见,疑于其所不见。天下或曰:“圣人荧惑我也。”或曰:谁谓圣人。然二者争而不已,则并率其不争者求观于吾道,而质其疑以决其争。而吾道果无可观者以证,则四经之作,几何不与兀然坐于深山者类耶?则天下皆曰:圣人荧惑我也。吾之作经将以信天下,而天下皆以为荧惑我,圣人之心则不安于是有礼焉。圣人之作礼也。曰:非我也。礼起于夫妇,夫妇起于天地,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其为礼之本欤,天地之嘘吸为阴阳,上降下腾,阴阳之感也。吾道之嘘吸为仁义,《易》、《书》、《诗》、《春秋》、《礼》仁义之感也。子曰:无体之礼,上下和同,则是仁义之感之谓也。相感之中,既有无体之礼存焉,则亦足矣。而又必也,特经则无乃赘乎?曰:天地能以其相感者生万物,而不能以其相感者丽万物。于是以其运诸冥冥者,盎而为青,为赤,为白,为黑者,以信万物之目。圣人之作经,则亦辅天地之自然而已矣。安得惟事其感者,而不事其丽者。然则礼也者,其道之丽也欤?天地之所以丽万物者有惨舒。吾道之所以丽万物者,有损益。损益之变,惨舒之为也。惨舒之变,嘘吸之盎也。君子曰:礼损益而已矣。益之为三皇,益之又益为五帝,则是天地之嘘者,盎之为舒者也。损之为三王,损之又损为五霸,则是天地之吸者,盎而为惨者也。舒之初为未纯,惨之末为已甚,尧揖舜而前曰:“吾予尔天下。”舜拜而辞曰:“朕德弗嗣。”禹之于舜也亦然。而商之于夏,周之于商也,不然。嗟夫!尧、舜、禹率天下后世以揖与拜,而商之于夏也尚然。今也商既自去其所以率之者而率之,以其非所以率之者,则周之于商也,无怪也。孔子不曰:“夏因于虞礼所损益可知也。”而曰:“商周因于夏商礼所损益可知也。”则是舒惨之别也。又曰: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则是又一惨一舒之迭相往来而无穷也。吁!亦微哉!商因于夏礼,孔子不忍言也。周因于商礼,孔子尤不忍言也。其或继周者,则又有大不忍言者。不忍言而言斯其所以若是微欤。断曰:阴阳之气嘘吸于四时,而舒惨之色与之相始终;仁义之气嘘吸于四经,然则礼也者盖与四经相始终欤。
  【华镇云溪居士集】
  《论礼》:六经虽非完书,仅存者尚或过半,惟礼乐之篇,靡有孑遗。然旁求余经,稽合传记典制之名数,述作之微意,虽其书不传,可得而言巳。试粗论之,孔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证也。商礼吾能言之,宋不足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证之矣。证,成也,言而无成则疑,疑者圣人之所阙也。《诗》云:“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当是时,杞宋二邦典刑与老成人皆丧矣,故无得而成焉。至周则不然,有司所传边豆之事,旧法未失。邹鲁之士,缙绅先生能言其意。故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其不贤者识其小者,礼法之来尚矣。始于伏羲,而成于尧,尧授舜,舜授禹,三圣相授而守一道。夏后氏之王天下也,用之以忠。忠者,诚也,犹未离内也。商人继之用之以质,质朴也,则既有形矣。然而未备也。周公承二代之后,述文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