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夜忽窗中有声呼曰:“祁孔宾,隐去来,修饰人间甚苦不可谐,所得未毛铢,所丧如山崖。”旦而逃去,西至敦煌,依学官诵书。贫无衣食,为书生都养以自给。遂博通经传,精究大义,而教授门生百馀人。张重华征为儒林祭酒,常谓为先生而不名之。竟以寿终。
又曰:瞿硎先生者,不得姓名,亦不知何许人也。泰和末,常居宣城郡界山中,山有瞿硎,因以名焉。大司马桓温常往造之。既至,见先生被鹿裘,坐于石室,神无忤色。温及僚佐数十人皆莫测之,乃命伏滔为之铭赞,竟卒於山中。
又曰:宋纤字令文,敦煌人也。少有远操,沉静不与世交,隐於酒泉南山。酒泉太守马岌,高尚之士也,具威仪,鸣铙鼓,造焉。纤高楼重阁,拒而不见。岌叹曰:“名可闻而身不可见,德可仰而形不可观。吾乃今而後知先生人中之龙也。”题诗於石壁曰:“丹崖百丈,青壁万寻;奇木蓊郁,蔚若邓林;其人如玉,维国之琛;室迩人遐,实劳我心。”纤注《论语》及为诗颂数万言。年八十,笃学不倦。张祚复遣使者备礼征为太子友,逼喻甚切。纤喟然叹曰:“德非庄生,才非干木,何敢稽停明命。”遂至姑藏。祚遣其太子太和以执友礼造之,纤称疾不见,赠遗一皆不受。後卒,谥曰玄虚先生。
又曰:邓粲,长沙人也。少以高洁著名,与南阳刘ら之、南郡刘尚公同志友善,并不应州郡辟命。荆州刺史桓公卑辞厚礼,请粲为别驾。粲嘉其好贤,乃起应召。ら之、尚公谓粲曰:“卿道学深,众所推怀,忽然改节,诚失所望。”粲答曰:“足下可谓有志於隐而未知隐。夫隐之为道,朝亦可隐,市亦可隐。隐初在我,不在於物。公等无以难之。”
又曰:汜腾字无忌,敦煌人。举孝廉,除郎中。属天下兵乱,去官还家。太守张造之,闭门不见,礼遗一无所受。叹曰:“吾闻乱世贵而能贫,乃可以免。”散家财五十万以施宗族,柴门灌园,琴书自适。刺史张轨征之为府司马,腾曰:“门一杜其可开乎!”固辞。病卒。
又曰:王长文字德郁,广汉人。少以才学知名,放荡不羁。州郡辟为别驾,乃微服窃出,举州莫知所之。後於成都市中,蹲踞而坐,啮胡饼食之。刺史知其不出,乃礼遣之。於是闭门自守,不交人事。著《通玄经》四卷,文言卦象,可用以为卜筮。
《晋中兴书》曰:虞喜字仲宁,好学博古。中宗初镇江左,上疏荐喜,公车征,不至。司空贺循每一诣喜,辄经信宿,云不能测也。康帝以为散骑常侍,又不起。永和初,将靥庙,应有递毁,尚书郎徐禅诣喜咨焉。喜所著数十万言。
又曰:高阳许询,字玄度;丹阳许玄,字远游,并治高不仕。询有才藻,能清言。玄山居服食,志求仙道,游会稽,临海山,誓不归家,乃与妇书,令改适。後入剡深山,莫知所止。或以为升仙。
又曰:翟汤字道深,寻阳人。耕而後食,凡有馈赠,一无所受。庾亮荐汤以国子博士,征不起。汤子庄,字祖休,遵汤之操,雅好弋钓。及长,不复猎。人或问庄曰:“问是害生之事,而先生止去其一,何也?”庄曰:“猎自我,钓自物,故先节其甚者。且问贪饵吞钓,岂我哉?”时人以为知言。晚节亦不复钓,端坐荜门,啜菽饮水,征辟皆不就。庄子矫,矫子法赐,并征不至,世有隐行。
又曰:郭翻,字长翔。家于临川,不交世事,惟以鱼猎为娱。尝以车猎,道逢病人,以车送之,徒步而返。庾亮荐,公车征,不就。乘小舡归武昌,庾翼躬往造之,以翻船狭小,欲引入大船。翻曰:“使君不以民鄙贱而辱临之,此固野人之舟也。”遂不肯。翼俯屈入其船中,终日而去。
又曰:孙略字文度,吴人。少佃於野,人有刈其稻者,略避之。既而刈一担,自送与之,乡人感愧。终日屡空,怡然自足,辟命皆不就。妻虞预女也,少禀伯喜风,共安俭约。
又曰:何琦(音奇)字万伦。养志衡门,不交人事,丰约与邻乡共之,频征不起。桓温登琦县界山,喟然叹曰:“此山南有人焉,何某真正是也!”
又曰:陶淡字处静,太尉侃之孙也。雅好仙道,年十五六,便服食绝谷。於山中立小草屋,设小床独坐。旧故入山候者,辄移渡涧水,莫得近之。本州举秀才,淡闻,遂逃罗县山中,终身不返,莫知所终。
又曰:范宣少尚隐遁,博综众书,征辟并不应。虽闲居屡空,常研讲为业,讽诵之声有若齐鲁。
卷五百四 逸民部四
逸民四
《晋中兴书》曰:孟陋字少孤。少而贞洁,清操绝伦,口不言世事。时或渔弋,虽家人亦不知所之。太宗辅政,以为参军,不起,桓温躬往造焉。或谓温宜引在府,温叹曰:“会稽王不能屈,非敢拟议也。”陋闻之曰:“亿兆之人,无官者十居其九,岂皆高士哉?我病疾,不堪恭相王之命,非敢为高也。”
又曰:刘ら之字子骥,一字道民。好游于山泽,志在存道。常采药至名山,深入忘返。见有一涧,水南有二石ィ一タ,一ケ铡;蛩爹ブ薪韵煞矫匾,ら之欲便寻索,终不能知。桓冲请为长史,固辞。居于阳岐,人士往来无不投之。ら之躬自供给,人人丰足。凡人致赠,一无所受。
又曰:龚玄之字道玄。潜处陋巷,未尝出入公门,人有致饷,一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