亟趋语生曰相别许久思念未尝少息审
近取高第但恨命薄不能终执箕为恨耳兄不弃
远来亦何幸得此妾与飞红有隙君所知也今吾母
老飞红方用事跬步无所求便兄今至此已十日妾
不能与兄一叙畴昔者坐此故也妾每见兄必晨昏
入谒凡七日晨起以俟兄至而兄每入必晚今日差
早幸得与兄一语也生曰我坐此不胜苦方欲于一
二日间还返终以未尝与子一倾积素姑强留耳今
既若此留亦何益娇曰妾以君故屈事飞红尚未得
其欢心自今以往益顺承之万一得回其意则可与
兄复聚如前矣兄能少留月余否因出袖中黄金二
十两曰恐有用度或衣服垢敝可用修治也若果有
谋虽处鬼室所不辞苦顷之人至生遂出自秋及冬
岁聿云暮生益无以自遣所居室东有修竹数竿竹
外有亭前任州官有子妇美而少因得暴疾殡于亭
中精诚不泯常出为祟一夕生方掩关而坐将及二
更许忽闻窗外步履声生意其兵吏夜起不以为怪
顷之叩窗甚急生出视则娇娘也独立窗下曰君何
不出候君久矣生不知妖欣然与之入室曰子何以
得来此答曰人尽熟寝无有知者故来相就将旦告
去嘱生曰此后妾必夜至兄无事不必至中堂或偶
相遇不必以言相问恐为人所觉也妾或与兄语亦
无见答则人将谓君无心于妾庶可释疑生喜诺遂
去自后每夜必至几月余矣人莫知之生常经数日
方一入中堂或遇娇则远望引避娇既益屈事红凡
所珍爱于红一无所惜锦绣罗纨珠玑翡翠惟红所
事牵情致乖礼法幸垂明鉴必终保之则托身于君
无憾矣自后生夜必潜至娇室凡月余无有知者既
而稍纵舅之侍女曰飞红曰湘娥者皆渐觉娇亦厚
礼红等欲使缄口而红辈亦未之敢发俄而生以父
命促归寝食俱废思欲娶娇乃作书达娇曰相别倏
尔旬余杳杳飞魂每驰清夜松竹深盟常存记忆蒹
葭之植得托于兰蕙之旁为幸大矣幽会未终严命
遽迫自抵寒斋无一息不梦游洛浦之风烟也一切
屏绝不知所以为怀幸天启其衷亲朋见怜于家大
人前致恳俾续秦晋未审舅妗雅意若何倘不弃庸
陋则死且不朽兹媒氏告行托此以布腹心惟共图
之外永遇乐词一首并用录呈亦以见此情之拳拳
耳风霜在候幸善加保卫生以缄封密付媒媪父母
不知也媒得书即往见生舅妗以生父命告舅为之
开宴次日媒申前请舅曰三哥才俊加以历练老成
老夫得此佳婿固所深愿但朝廷立法内兄弟不婚
似不可违老夫初未尝无此意苦碍条约故不敢言
耳媒氏再三宛转终不能得至晚再置酒款媒舅命
之来累十余日不入中堂精神昏昏终日倦卧娇亦
疑之至晚遂令小慧及红房内小婢兰兰夜出伺生
起处慧与兰兰同至生室见窗内灯明穴而窥之见
生与一女子对坐颜色态度与娇无异因私相叹骇
及归室则见娇与红并坐于室慧曰娘子适至生室
乎娇曰自遣尔去我二人坐此未尝动尔安得妄言
慧兰同声曰适来申生与一女子对坐绝似娘子若
此则彼为何人娇红大骇良久红曰旧闻此地多有
鬼魅得无是乎因欲与慧兰等再出穷之以夜深而
止明晨娇诈以妗命召生再四方来小慧导入见娇
独坐生仿徨欲去娇即前挽生袖曰君且勿去将有
事语君生不得已乃坐娇曰妾之待兄至矣一旦若
是岂妾所望于兄者生不答娇又曰兄每夕所遇者
何人生曰无之娇曰不必隐讳生谓其诈乃左右顾
盼切切曰子令我勿言何窘我也娇曰妾有何事令
君勿言生大骇曰左右有人乎娇曰无之娇又曰兄
此来妾从未得与君款密何尝嘱君勿言生曰子何
反复也子自前月以来每夜必至我室嘱我勿言惧
飞红辈生衅也子今乃复云尔何故娇曰妾实未尝
一出君之所居穷僻久闻其中多怪谅必鬼物化形
以幻惑君也妾自屈事飞红之后已得其欢心日夕
使人招兄不至纵一来或与兄言俱不答将谓兄有
异心夜来使小慧兰兰伺兄起处乃见一女子形状
如妾与兄对坐此非鬼物而何故今日召兄实之耳
君不信则召红证之乃潜使人呼红红至谓生曰郎
君何弃娘子也因具道夜来事生骇甚汗下浃背罔
知所出乃谢曰非子眷眷不忘则我将死于鬼祟矣
因大恐不敢出红乃以生为鬼祟所惑告妗妗曰安
有是理红欲实其言至一更许令生且出生惧不敢
往红曰第往彼妾将有为也因戒生曰今夜二鼓妾
与夫人来观君勿言其貌似娘子也生强出至二更
鬼复来生虽与坐股栗未宁红与妗随至果见一女
子妗欲谛视红因大抚窗趣入鬼忽奄灭初生闻娇
言犹疑信相半及妗入鬼灭方大悟妗因询生曰适
为何人生愧谢曰不知其鬼也愿妗救我于是妗与
红谋移生入中堂舅知之广求明师符水以与生饮
生后卧病累日亦寻向安自尔生起居皆在内室娇
至生室连夕妗亦不知也又两月余妗以病死娇哀
毁殊甚几不欲生生乘间因告归娇谓生曰哀毁之
中不暇与兄款曲暂归宜再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