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司门生部艺文一
  与顾十郎书       唐柳宗元
四月五日门生守永州司马员外置同正员柳宗元
谨致书十郎执事凡号门生而不知恩之所自者非
人也缨冠束□而趋以进者咸曰我知恩知恩则恶
乎辨然而辨之亦非难也大抵当隆赫柄用而蜂附
蚁合聂螋虮惚儋橘胍苑呛跞硕售乎己若是
者一旦势异则电灭□逝不为门下用矣其或少知
耻惧恐世人之非己也则矫于中以貌于外其实亦
莫能至焉然则当其时而确固自守蓄力秉志不为
向者之态则于势之异也固有望焉大凡以文出门
下由庶士而登司徒者七十有九人执事试追状其
态则果能效用者出矣然而中间招众口飞语哗然
张者岂他人耶夫固出自门下赖中山刘禹锡等
皇皇惕忧无日不在信臣之门以务白大德顺宗时
显赠荣谥扬于天官敷于天下以为亲戚门生光宠
不意FF者复以病执事此诚私心痛之堙郁汹涌
不知所发常以自憾在朝不能有奇节宏议以立于
当世卒就废逐居穷厄又不能着书断往古明圣法
以致无穷之名进退无以异于众人不克显明门下
得士之大今抱得厚蓄愤悱思有以效于前者则既
乖谬于时离散摈抑而无所施用长为孤囚不能自
明恐执事终以不知其始偃蹇退匿者将以有为也
犹流于向时求进者之言而下情无以通盛德无以
酬用为大恨固尝不欲言之今惧老死瘴土而他人
无以辨其志故为执事一出之古之人耻躬之不逮
倘或万万有一可冀复得处人间则斯言几乎践矣
因言感激浪然出涕书不能既宗元谨再拜
  上座主书          刘轲
轲今月十日o奉榜限纳杂文一卷又闻每岁举人
或得以书导志轲性颛鲁祖隶山野未熟去就悚惶
惕息伏惟宽明少冥心察纳轲伏见今之举士竞取
誉雌黄之口而知必也定轻重于持衡之手虽家至
户到曾不足裨铢两苟自低昂已定乎徇己者之论
是私己于有司非公有司于己也轲也愚敢不以是
规轲本沛上耕人代业儒为农人家天宝末流离于
边徙贯南鄙边之人嗜习玩味异乎沛然亦未尝辍
耕舍学与边俗齿且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行矣
故处边如沛焉贞元中轲仅能执经从师元和初方
结庐于庐山之阳日有芟夷畚筑之役虽震风凌雨
亦不废力大耨或农圃余隙积书□下日与古人磨
砻岁月悠久成书癖故有三传指要十五卷十三
代名臣议十卷翼孟子三卷虽不能传于时其于两
曜无私之烛不为堕弃矣流光自急孤然一生一日
从友生计裹足而西京邑之大居无环堵百官之盛
亲无瓜葛矣夫何能发声光于幽陋虽不欲雌黄者
之所轻重岂不欲持衡者之所斤铢耶此轲所以中
夜愤激愿从寒士齿庶或搴芳入幽不以孤秀不撷
拣金于沙不以泥土不取阁下自谓此心宜如何答
也尝读史感和璞之事必献不至三刖不至再必献
不至再殆几乎无刖矣伏荷阁下以清明重德镇定
群虑衡镜在乎媸妍轻重之分咸希一定俾退者无
屈辞进者无幸言夫如是非独斯四□之望而已矣
亦宜实公器而荷百禄岂o区区世人而已哉轲也
生甚微末甚乎鱼鸟鱼鸟微物犹能依茂林清泉以
厚其生矧体干刚坤顺之气不能发迹于大贤人君
子之门乎轲再拜
  上梅直讲书        宋苏轼
轼每读诗至鸱^读书至君]常窃悲周公之不遇
及观史见孔子厄于陈蔡之间而弦歌之声不绝颜
渊仲由之徒相与问答夫子曰匪兕匪虎率彼旷野
吾道非邪吾何为于此颜渊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
下莫能容虽然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夫子油
然而笑曰回使尔多财吾为尔宰夫天下虽不能容
而其徒自足以相乐如此乃今知周公之富贵有不
如夫子之贫贱夫以召公之贤以管蔡之亲而不知
其心则周公谁与乐其富贵而夫子之所与共贫贱
者皆天下之贤才则亦足与乐乎此矣轼七八岁时
始知读书闻今天下有欧阳公者其为人如古孟轲
韩愈之徒而又有梅公者从之游而与之上下其议
论其后益壮始能读其文词想见其为人意其飘然
脱去世俗之乐而自乐其乐也方学为对偶声律之
文求斗升之禄自度无以进见于诸公之间来京师
逾年未尝窥其门今年春天下之士群至于礼部执
事与欧阳公实亲试之轼不自意获在第二既而闻
之人执事爱其文以为有孟轲之风而欧阳公亦以
其能不为世俗之文也而取焉是以在此非左右为
之先容非亲旧为之请属而向之十余年间闻其名
而不得见者一朝为知己退而思之人不可以苟富
贵亦不可以徒贫贱有大贤焉而为其徒则亦足恃
矣苟其侥一时之幸从车骑数十人使闾巷小民聚
观而赞叹之亦何以易此乐也传曰不怨天不尤人
盖优哉游哉可以卒岁执事名满天下而位不过五
品其容色温然而不怒其文章宽厚敦朴而无怨言
此必有所乐乎斯道也轼愿与闻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