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青白谁知我,口里雌黄一任君。纵使挟山可超海,也须覆雨更番云。”或以功名为问,答曰:“朝经暮史无间日,北履南鞭知几年。践履未能求实地,荣枯何必问青天。”报其相讥也。
  又董无益尝记女仙三绝句云:“柳条金懒不胜鸦,青粉墙边道韫家。燕子未来春寂寞,小窗和雨梦梨花。”“松影侵坛琳观静,桃花流水石桥寒。东风吹过双蝴蝶,人倚危楼第几兰。”“屈曲兰干月半规,藕花香澹水漪漪。分明一夜文姬梦,只有青团扇子知。”亦可喜也。
  友人姚天泽亦善此。时先君需清湘次,因至外塾观子弟捧箕。忽大书曰:诗赠周邦君,云:“谢公楼上春光好,五马行春人未老。郁孤台上墨未干,手捧诏书入黄道。”先子为一笑,然莫知为何等语也。未几,易守临汀,首披郡志,则旧有谢公楼,所谓“谢公楼上好美酒,三百青铜买一斗”者,与前语适符。然郁孤台以后语,竟亦不验。
  又宋庆之寓永嘉时,遇诏岁,乡士从之结课者颇众。适逢七夕,学徒醵饮,有僧法辨者在焉。辨善五星,每以八煞为说,时人号为辨八煞。酒边一士致仙扣试事,忽箕动,大书文章伯降,宋怪之,漫云:“姑置此,且求一七夕新词如何?”复请韵,宋指辨云:“以八煞为韵。”意欲困之也。忽运箕如飞,大书《鹊桥仙》一阕云:“鸾舆初驾,牛车齐发,隐隐鹊桥咿轧。尤云雨正欢浓,但只怕来朝初八。霞垂彩幔,月明银烛,馥郁香喷金鸭。年年此际一相逢,未审是甚时结煞。”亦警敏可喜。
  又闻李和父云:“向尝于贵家观降仙,扣其姓名,不答。忽作薛稷体大书一诗云:‘猩袍玉带落边尘,几见东风作好春。因过江南省宗庙,眼前谁是旧京人。’捧箕者皆悚然惊散,知为渊圣在天之灵。”真否固未可知,然每读为之凄然。
  ○文庄公滑稽
  外大父文庄章公,自少好雅洁,性滑稽;居一室必汛埽巧饰,陈列琴书,亲朋或讥其龌龊无远志。一日,大书素屏云:“陈蕃不事一室,而欲扫除天下,吾知其无能为矣!”识者知其不凡。后入太学为集正,尝置酒,揭馔单于炉亭,品目多异。其间有大鹏卵者最奇,其大如瓜,片切儿创笈讨小V诮院с担不知何物。好事者穷诘之;其法乃以凫弹数十,黄白各聚一器。先以黄入羊胞蒸熟,次复入大猪胞,以白实之,再蒸而成。尝迎驾于观桥,戏以书句为隐语云:“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众皆莫测,公笑云:“乃此桥华表柱木鹳尔。”其他善戏多类此。
  其后居两制,登政第,有《嘉林集》百卷。间作小词,极有思致。先妣能口诵数阕,《小重山》云:“柳暗花明春事深,小兰红,芍药已抽簪。雨余风软碎鸣禽,迟迟日,犹带一分阴。
  把酒莫沉吟,身闲无个事,且登临。旧游何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今家集已不复存,而外家凋谢殆尽。暇日追忆书之,以寄余《凯风》、“寒泉”之思云。
  ○腹腴
  余读杜诗“偏劝腹腴愧少年”,喜其知味。坡诗亦云:“更洗河豚烹腹腴。”黄诗亦云:“故园渔友脍腹腴。”又云:“飞雪堆盘脍腹腴。”按《礼记?少仪》云:“羞濡鱼者进尾,冬右腴。”注云:“腴,腹下也。”《周礼疏》:“燕人脍鱼方寸,切其腴以啖所贵。引以证无,无亦腹腴。”《前汉》:“九州膏腴。”师古注云:“腹下肥白曰腴。”
  ○睡
  “花竹幽窗午梦长,此中与世暂相忘。华山处士如容见,不觅仙方觅睡方。”然则睡亦有方邪?希夷之说,不过谓举世以为息魂离神不动耳。《遗教经》乃有“烦恼毒蛇,睡在汝心,睡蛇既出,乃可安眠”之语。近世西山蔡季通有睡诀云:“睡侧而屈,觉正而伸,早晚以时。先睡心,后睡眼。”晦庵以为此古今未发之妙。然睡心、睡眼之语,本出《千金方》,季通特引此说,晦庵偶未之记耳。
  ○性所不喜
  人各有好恶,于书亦然。前辈如杜子美不喜陶诗,欧阳公不喜杜诗,苏明允不喜扬子,坡翁不喜《史记》。王充作《刺孟》,冯休著《删孟》,司马公作《疑孟》,李泰伯作《非孟》,晁以道作《诋孟》,黄次谧鳌镀烂稀罚蝗羲帷⑾淌群茫亦各自有所喜。非若今人之胸中无真识,随时好恶,逐人步趋而然者。且以孟、扬、马迁、陶、杜异世,遇诸名公,尚有所不合。今乃欲以区区之文,以求识赏于当世不具耳目之人,难矣哉!后世子云之论,真名言也。
  ○黄门
  世有男子虽娶妇而终身无嗣育者,谓之天阉,世俗则命之曰黄门。晋海西公尝有此疾,北齐李庶生而天阉。
  按《黄帝针经》曰:“有具伤于阴,阴气绝而不起,阴不能用,然其须不去,宦者之独去,何也?愿闻其故。岐伯曰:‘宦者去其宗筋,伤其冲脉,血泻不复,皮肤内结,唇口不荣,故须不生。’黄帝曰:‘有其天宦者,未尝被伤,不脱于血,然其须不生,何耶?’岐伯曰:‘此天之所不足,其任冲不盛,宗筋不成,有气无血,唇口不荣,故须不生。’”
  又《大般若经》载五种黄门云:“梵言扇搋(音丑背切》半释迦,唐言黄门,其类有五:一日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