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南唐李钜思烫坪螅改马令书以为《唐余纪传》,犹萧常改《三国蜀志》为《续后汉书》也。读《吴越备史》,畋景布砦将潘某之子,姓实潘也。水南特以五代篡祚短促,不足继统,不若南唐声名文物,雄擅江左,不愧唐后耳,云云。予按吴越与南唐世为仇,《备史》之言未可遽信,讵可据为实录以驳水南耶?
  汉《甫阝阁铭》在宁羌州,州陋甚,在五丁峡西南。予尝过之,不知有此古物,未及访碑刻所在,殊以为憾。
  甲申八月,礼部尚书韩献溆谖弧9长洲人,中康熙癸丑会、状两元,授翰林修撰,至今官。先是以内阁学士予假归,乙亥奉召入京。有屠西爽者,以卜筮名吴中,韩问之,曰:“公此行官至尚书,然癸未即当南归,过此不能归矣。”韩入都,累迁礼部、吏部侍郎,超拜大宗伯,至癸未始婴疾,乞假未允,甲申病增剧,再疏告老,命在任调理,至是卒。公平素为予述屠言,且云:“过癸未不归,岂遂死耶?”王大司空(鸿绪)时同被召命,闻屠语人曰:“韩公此行不归矣。”果验。屠亦以癸未年卒。
  康熙四十一年五月,于保和殿颁赐御书,大理少卿臣李斯义得临黄庭坚书一幅,其诗云:“谈经草檄鬓华生,初拥闽山传节行。江入桐庐青欲断,溪从剑浦碧来迎。茶虽户种租宜薄,盐不家煎价赖平。要使祈招歌德意,君恩岂为远人轻。”四十三年十一月,李以副都御史迁福建巡抚,前诗竟为之谶云。
  蜀人射白鹇、锦鸡以食,余尝赋诗记其事。范石湖《桂海虞衡志》载岭南近海郡或以鹦鹉作。孔雀、翡翠为腊,余邑子又有嗜食金鱼者,天地间何所不有。
  毒瑁背有甲十三片,海人养以盐水,饲以纤鳞,遇甲子、庚申日辄不食,谓之毒瑁斋。见《虞衡志》。
  《真腊风土记》:牛马死不敢食,亦不剥其皮革,云以其与人出力故。此俗胜中国人多矣。
  朱相国平涵《涌幢小品》载其尝馆一贵人家,其人奉斋,一日怒,厨人凡易十馀品,俱不称意,朱笑谓之曰:“何不开斋?”近吴湖州园次(绮)游广州,有僧大汕者,日伺候督抚将军诸监司之门,一日向吴自述酬应杂Ш,不堪其苦。吴笑应之曰:“汝既苦之,何不出了家!”座上皆大噱。二事颇相类,而吴语尤可味。杨诚斋诗云:“袈裟未著言多事,著了袈裟事更多。”其此僧之谓乎?
  《天台山志侨寓》条,首载沈约字休文,陈征卤将军,永平中弃官乞为道士,来憩桐柏,见剡县金庭观石刻。妄语可笑,梁、陈间安得两沈约,皆字休文。休文为梁武帝佐命,与陈远不相及,何以有此谬妄?盖道释好为傅会,往往不稽时代,不谙事理,如《真灵位业图》之类,不可胜数也。《鹤林玉露》以范云与陈武帝九锡之命,亦可笑。
  余于宋南渡后诗,自陆放翁之外,最喜姜夔尧章。尧章又号白石道人,学诗于萧千岩,而与范石湖、杨诚斋善。时黄岩老亦号白石,亦学诗于千岩,时称双白石云。右见《鹤林玉露》。(南渡四大家为萧、杨、范、陆,而诚斋答尧章诗云“尤萧范陆四诗翁”,则谓遂初也。)
  《玉露》言子瞻谪儋州,子由谪雷州,鲁直谪宜州,皆章度∑渥种偏傍而谑之。当时有术士曰:“儋字从立人,子瞻其北归乎?雷字雨在田上,承天之泽,子由其未艾乎?宜字有盖棺之象,鲁直其不返乎?”后皆验。予考之殊不然。山谷以绍圣初谪涪州,徙戎州,徽宗即位,赦复官。建中靖国元年除知舒州,崇宁元年知太平州,二年以《承天寺记》为陈举所讦,羁管宜州,竟卒于宜。先是东坡已以建中靖国元年卒常州矣,安得如罗云云乎?按此说本之《老学庵笔记》,乃谓二苏公与刘莘老丞相,莘老时贬新州故也。
  余邑先辈文献无征,每以为恨,故于群书中遇邑人逸事遗文,辄掌录之。乙酉再至安德,观《永平府志》,得邑方伯徐公准诗一首,《卢龙塞》云:“燕呼黑水作卢龙,塞北风沙泣断蓬。汉将已随羌笛老,秦人莫恨久从戎。”公即诗人夜字东痴之曾祖也,万历中尝为永平太守。
  朱性甫《铁网珊瑚》载:鲜于伯机所藏有唐沈传师墨迹一绝云:“积雪阴山欲度难,传更深夜铁衣寒。将军破了单于阵,更把兵书子细看。”传师,元和间名臣,有《岳麓寺》长句最佳,此诗殊不类唐人风调。合肥龚大宗伯(鼎莩)往往酒酣赋诗,辄用杜韵,歌行亦然,予常举以为问,公笑曰:“无他,只是捆了好打耳!”
  新安门人汪洪度,字于鼎,夙有诗名,尝有《咏一品妃》诗云:“敢以三春草,蒙称一品妃。植根缘湛露,发艳借恩辉。幸自生同蒂,羞将影独违。未须劳远寄,念此亦当归。”自注:“当归花曾入禁苑,赐此名。”余按药花入诗最新,如人参、枳壳,皆见唐人诗,连翘见杨太宰《梦山》诗。余丙子使蜀,山路中见白芨花,因得“西风尽日望陀辏开遍空山白芨花”之句。若当归,诗人止习用太史慈、姜伯约事,未咏其花,始见于鼎此诗耳。按崔豹《古今注》,当归一名文无,《本草》云七八月开花,似莳萝,浅紫色。
  余偶论唐、宋大家七言歌行,譬之宗门,李、杜如来禅,苏、黄祖师禅也。
  谢方山(重辉)别业杏花村之东,有古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