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忧而忧,自能后天下之乐而乐。其所谓以天下养者,不且比隆虞帝哉。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云云。

  光绪二十二年三月十三日,《笔记》云:半塘谏驻跸颐和园事,时余远在蜀东,未闻其详。及晤半塘扬州,乃备悉始末。先是,内廷即逆料言官必有陈奏者。越日而张侍御(仲斤)上封事,枢臣咸相趋动色,曰:“来矣。”及启视非是,则额手称庆,盖侍御亦以直谏名也。不三日而半塘之疏上。时恭邸、高阳相国同直,相国谓恭邸:“此事大臣不言,而外廷小臣言之,吾曹滋愧矣。此人不可予处分。少迟入对,唯王善言保全之(蕙风曰:半塘乃得力于高阳,绝奇,亦天良发见,不能自己耳)。”恭邸亦谓然,而顾难其词。及入对,上欲加严谴,恭邸以相国言,婉切陈论。上曰:“寇某何为而杀也?”(内监寇某,以妄奏正法,所奏即此事)恭邸复奏:“寇某内臣,不应干外事。所奏无当否,皆有{自辛}.御史谏官,讵可一例而论。”上意稍解,徐曰:“朕亦何意督过言官,重圣慈或不怿耳。汝曹好为之地,但此后不准渠等再说此事耳。”于是枢臣于原折内夹片附奏,略谓“该御史冒昧渎奏,亦属忠爱微忱,臣等公同阅看,尚无悖谬字样,可否吁恩免究”云云。意在声叙宽典之邀,出自臣下乞请也。疏留中,旋车驾恭诣请安,面奉懿:“旨御史职司言事,余何责焉。王大臣面奉谕旨:此后如再有人妄言及此,侥幸尝试,即将王鹏运一并治罪。王大臣钦遵传谕知悉。”盖自是不闻驻跸颐和园,圣贺还宫亦较早矣。半塘允录此折稿寄余常州。别后,半塘匆匆之镇江,之杭州、苏州,遭两广会馆之变,竟不果寄(《笔记》止此)。

  余甚欲得此折稿,十一年于兹矣。秋阴积雨,沤尹携来共读,俯仰陈迹,销魂黯然。

  道光丁酉科,顺天乡试,二场春秋题“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僖公四年)。”某中式卷,文中牵涉鲁事,与题炙。磨勘官以文理荒谬签出,部议总裁降级留任,同考官革职,举人褫革。同考某官部曹,谒其座师某公,极言簿领清寒,积资匪易,一旦罢斥,殆将无以为生。某公殊悯念之,谓之曰:“子姑少安,试代求穆相(穆彰阿)。”磨勘官某,穆之门生也。越日,穆相入直,为言于祁({宀隽}藻)、汤(金钊)两文端,二公亦云兹事可从宽典,第部议已定,恐难挽回。穆退直,商之于某太史。太史稍踌躇,对曰:“某卷云云,固有所本。盖唐人啖助之说也。”穆曰:“得之矣。”明日入对,玉音及磨勘事,即以是说陈奏,得加恩改为总裁、同考皆罚俸,举人某罚停三科。其实啖氏所著书,今日绝无存者,顾安得有是说。穆氏相业无得而称,兹事独能保全十类。相传曾文正简在伊始,颇得穆相汲引之力(见《眉庐丛话》)。盖犹有爱才恤士之雅,未可以其碌碌无奇节,遂并其可传者而亦没之也。

  女子纤足,不自南唐娘始。比余考辨之,数矣(见《眉庐丛话》及前笔),兹又得一确证。唐段成式《酉阳杂俎》载叶限女金履事云:“陀汗国主得之,命其左右履之,足小者履减一寸,乃令一国妇人履之,竟无一称者。”诺皋固属寓言,可见当时妇女以足小为贵,其不始于五代可知。

  妓之管领者名瑟长,《霞笺记传奇》(元无名氏撰,演李玉郎、翠眉娘事)第十三出《访求佳丽》科白云:“不免在教坊司唤瑟长来问它。”殆即绿巾跨木(见前笔)者之流亚欤?

  《金史。忠义传》:“乌古论黑汉为唐邓元帅府把军官,权刺史,行帅府事。城中粮尽,杀其爱妾啖士。”此又一张睢阳,千古忍人,不图无独有偶。

  《元史。英宗纪》:“至治二年闰五月癸卯,禁白莲佛事。”即今所谓白莲教也。

  陆放翁《老学庵笔记》云:“永康军导江县迎祥寺,有唐女真吴彩鸾书佛《本行经》六十卷,多阙唐讳。今人但知彩鸾书《唐韵》矣。”女真即女冠,谓为女仙,亦属附会。

  《宣和遗事》:“崇宁二年夏四月,诏毁《唐鉴》、苏、黄等集,又削景灵宫元坛剂呕像。是秋九月,蔡京与其子攸,并其客强俊明、叶梦得,将元符末忠孝人分正上、正中、正下,奸邪人分邪上、邪中、邪下,为六等,凡五百八十二人。诏中书省籍记姓名。又将先朝大臣司马光、文彦博,范祖禹、程明道、程伊川、苏轼、苏辙、吕公著、吕诲等,凡一百一十九人籍为奸党,御书刻石,立于端门。又诏书颁行天下,立石刊刻元痰臣。”按:《豫章漫钞》云:“宋有两叶梦得,俱号石林。吴县石林字少蕴,官至宰执。贵溪石林,南渡朝进士,官至秘书丞,知抚州。今《性理大全》所引石林,叶氏,次西山真氏后者,非少蕴也。”(《漫钞》止此)据《宋史》少蕴本传(贵溪石林,不见史传)徽宗朝,自婺州教授召为议礼武选编修官,用蔡京荐召对云云,则遗事所称蔡氏之客,决为少蕴无疑。少蕴为有宋名臣,列传文苑,而乃托足权门,抑且参预党籍,名德之累,孰大于斯。讵遗事近于稗官家言,未足尽信耶?然而自是宋人之笔,去少蕴之世,若此其未远也,其书尤流传有绪,未可以齐东之语目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