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缢马嵬哭。事承肃宗之人,此时佞为石兮。龄方见王隐石,尘离而复合也。噫!主上洒泪巴山,艰行蜀道,家亡国破,恩已变仇,方慕愚直。臣虑主上有大难,龄有异僧一员,内载般若茶具、缁衣,其至蜀中难逼,于梵宇开之,难可释也。龄不避鈇钺,隐讳五百年,弢千年后,数兴废见之。”此章按:自古谶纬诸书类多谜语,未有直指如此章者。词句鄙俚,尤不似曲江大手笔。且天宝年号既已名白载入玄宗,何人定用此号改元耶?种种可笑,本无足办,而学士大夫访求《金鉴录》不可得,遂有以赝鼎为真物而形之歌咏者,良可谓无目之甚矣!

  谢师直谓刘贡父曰:“王介甫之知人也,能知中人以上者。自中人以下,或不能知,由其性韵独高而然。”贡父曰:“子好奕棋,请以奕为喻。李重恩天下之善奕者也,与重恩敌者,知之下于重恩或倍蓰或什百,重恩有不知者乎?”按:贡父固是正论,然师直之语未为无见。长于知君子短于视小人,张德远已蹈此弊,但未可与介甫同日而论耳。陈了翁说一人棋甚高,或邀之入京,参国手,日久在侧,并无所教,但使之随行携棋局而已。或人诘其故,国手曰“彼棋已精,其高着已尽识之矣。但浅着未曾识,教之随行,亦要都经历一过”。然则下于重恩者,政未必重恩之了了也。

  陆务观云忠州最号穷陋,白乐天诗乃有“今夜酒醺罗绮暖,被君融尽玉壶水”之句,忠州岂有此景?当时不堪司马间冷骤易剌史,故亦见其乐尔。可怜哉!又邓栟榈云王涯谗乐天,出为江州司马,及甘露之祸,朝士殆无遗者,而乐天方在洛中游香山寺。然则涯果能陷乐天否乎?小人无知,欲以人胜天,类皆如此,但可怜耳。两君一怜乐天,一怜王涯辈。然乐天江州数载,徙倚匡庐瀑布之间,仰观山,俯听泉,傍睨竹树云石,至欲引妻子,抱琴书以终老,岂肯受人之怜?若王涯辈者,乃当如栟榈之言耳。

  风雨积五六日,江上初霁,遥望天际,作月白色,间作淡黄色,所谓“卵色天”也。世人仰观,但见苍苍而已,岂知苍苍者之变幻如许哉!

  阻风京口三日,同泊千余舟。忽东风呼号,耶许之声如雷,瞬息过郭璞墓。回视波间突兀,真所谓“金山一点大如拳”也。前后帆影层叠悬挂,遮却半江,非兹地不能得此壮观,非滞石尤累日,不能得贾船、客船如许之盛。乃知世间失意处,反成就了无限快事,要须耐烦等耳。

  山兀然不动而已,能使之断续隐显,又能使之多少者,云为之也。观云可以慨悟身世。

  古来绘风手莫如宋玉雌雄之论。荀卿《云赋》造语奇矣,寄托未为深妙。陆务观跋吴梦予诗云:“山泽之气为云,降而为雨。勾者伸,秀者实。”此云之见于用者也。予尝见旱岁之云,嵯峨突兀,起为奇峰,足以悦人之目,而不见于用,此云之不幸也。从《风赋》脱胎,虽因袭而饶意味。

  辰州西四十里有鬼葬山,不知何处得鬼骸骨。武夷又有石壁,高数百丈,当岩端陟绝处列朱漆棺十余口,隐然可望。问之山人,曰此历代神仙髑髅也。李长吉为神仙作挽歌,应非浪语。

  东坡云:“湖州江山风物,不类人间。加以事少睡足,真拙者之庆。”又云:“一入荆溪,便觉意思豁然。”此老生平快心,只此两处。

  峨眉县所产谷品甚繁,他处罕闻其名,偶录于此。谷凡二十五种:青秆粘、紫秆粘、广安粘、盖草粘、柳条粘、黄泥粘、泡头粘、老鸦谷、毛香谷、白莲谷、荷包谷、鱼眉谷、泠水谷、还了债、弯刀谷、红糯、救公饥、白糯、老来红、尖刀糯、芝麻糯、猪脂糯、花谷糯、虎皮糯、鸭子糯。

  凡炼句之法,短则欲掉,如欧文忠“环滁皆山也”一句,省去许多字面而意自尽者是也。长则欲逸,如韩昌黎“若驷马驾轻车就熟路,而王良造父为之先后也”一句,字虽多,而风致则飘然动人。

  屈原作《九歌》篇,名九而实十,有一章朱子亦以为不可晓。或谓九为阳数,或谓有虞夏《九歌》之遗声,俱恐未然。吴草庐云前之九歌,屈托以伸己意,后之二篇无所托,意止为巫者礼神之词而已。盖与九篇不同时,后人从其类而附焉耳。

  韩蕲王夫人京口,娼也,封两国夫人。蕲王尝邀兀术于黄天荡,几成擒,二夕凿河遁去。夫人奏言世忠失机纵敌,乞加罪责,举朝为之动色。罗景纶备述其事。张俊有爱妾,乃钱塘妓张秾也,颇涉诗书,俊文字,秾皆与之。拓皋之役,俊发书嘱秾照管家事,秾报俊,引霍去病、赵云事以坚其心,且言“今日之事,惟在宣抚。不当以家为念,勉思报国。”俊具书檄奏,上大喜,亲书奖谕以赐秾,仍加封雍国夫人。张、韩皆中兴名将,皆有奇女子为内助,皆出微贱,而张秾由妾受封,且蒙手谕褒奖,又过于蕲王夫人之遭遇矣。

  张横浦先生论诗绝句,大似妙喜偈颂,固知其别有渊源。至书《传统论》,语简意超,尤多先儒所未发。其论仲虺之诰云:“说者谓弱则兼,昧则攻,乱则取,亡则侮,此大不然。圣人之心,岂以人之弱而反兼之,亡而反悔之乎?仲虺此言,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