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曾否有同心焉?”张曰:“甚于妇人!”两情 缱绻,遂共绸缪。自是往来无间,床头阿堵物,亦恒得其柚。
  时届秋获登场,张为居停主人征租乡间。同伙有李黑狗者,藉称为张寄语,殷勤诣妇。 话言投契,由是张冠而李戴焉。先自妇昵张时,中谥丑已为伯氏所闻,思欲禁止之,而妇固弗忌也。及得李,欢情益密,留恋香闺,至数日不出。伯愤甚,遣人下 钥焉,再夕不通出入。李甚惶窘,妇固言不妨。俟夜二鼓时,于厨旁隙地,束薪燎火,伪为失慎者。烟焰交兴,红光四彻。邻舍惊其变,鸣钲趣救,水龙麇至。人声 潮涌,裂门而入,李得乘间走脱。赴火者随光寻视,则已燔柴欲烬,须臾扑灭,人亦星散。伯计不成,心益忿恚。
  越数日,伺李之复至也,率无赖数十 人围其第,叩门请见。妇问:“谁何?”以伯氏对。妇曰:“阿弟远贸未归,氏以青年独处,深更幽阃,非伯氏请见时也。”或谓伯曰:“是妇口齿伶俐,稍或冒 昧,必为所陷。不如其已也。”伯曰:“势已至此,不入虎穴,安得虎子?”乃复谓妇曰:“伯来无他意,暖昧事适已目睹。不获证明,不罢休也!”妇曰:“伯氏 名列胶庠,固不能为弟妇擒奸。然不明示诸君,则冤受污名,何由卒白?搜而不得,诬妄之咎,实由自取。勿谓泼辣妇敢狂啮也。”乃振管启扉,数十人蜂拥以入。
   搜其室,不得;尽觅左右舍,穷及藩溷,皆虚无人。登楼大索,杳无踪迹。盖李当惊变时,婢引登楼,拨椽推瓦,升屋而卧于脊畔,椽瓦检覆如故,人鬼无知者。 伯大窘,妇曰:“已先事言之矣。奸非细故,不宜卤莽,今竟何如耶?”伯默无一言,索然俱散。妇恐其诈,虽整阈下键,惟垂帘烧烛,默伺舍外动静,不敢呼李, 李亦不敢下。
  越一更次,中外寂然。李欲试探之,解瓦一钱许,抛掷堕于檐际。讵巷侧仍有伏伺者,得响辄发,呼曰:“屋有人焉!”众应声出,火燧 俱辉,器械并举,罗唣一晌时,屋上仍无声息。众私语曰:“夜色昏黑,略无所睹,岂其一误再误耶?”伯曰:“事急矣,试以诈激之。”乃大声呼曰:“狂奴不 下,可携火枪来,梯檐击毙之。”所言如是,实无枪也。李闻呼胆战,恐遭所害,思欲奔脱,踏瓦乱窜,格格有声。众曰:“人在是矣!当各守四隅,无俾漏网!” 且呼曰:“梯在檐间,苟自下投首,当活汝;不然,火药且发矣!”李不得已,乃下。诬以贼,缚而送诸官。
  李自言为左妇奸夫,非贼也;伯以妒奸寻 衅耳,有左妇可问也。官拘妇质讯,妇供一如李,伯无所伸辩。于是,李既管押,伯亦系学宫。据妇词,即欲褫伯衿服。伯惧,就讼师某谍之。某曰:“君之此举, 本太孟浪l夫伯氏之不能为弟妇擒奸者,正恐扳以妒奸,则伦纪攸关,律将加重耳!今为若谋,虽万里之遥,必觅乃弟回里。一顶绿头巾,须彼自求出脱。不然伯氏 之口,恐难与弟妇之奸夫对杖也。”于是,遣干仆出,访得妇夫以归。始脱伯氏于狱,并授妇书,使另醮。张黄狗情不忘妇,密买官媒,购得之。
唐金之
  唐金之,为白门名妓。岁逢大比,有徐州副贡陆芳赠(字小莲)者,赁唐院河楼以居。金为东道小主人,时年甫十三岁,一垂髫雏娃也。然已居然情种,词曲之暇,辄依依砚侧,携书问字,颇解文理,陆其宠爱之。
   陆有洋烟癖,金每夕与陆对枕,炮烟手法工妙。又尝携洋烟、糕果之属,供陆消夜。陆戏之曰:“卿日为我行狗盗之术,能保不为阿母所觉?一旦案破,关两人颜 面,是岂可以尝试耶?”金曰:“否,否,库中物,岂容以数计?客至供枣栗,皆青衣辈主其事。有无多寡,母固不甚跟问。况母之爱女,原听取食者。至鸦片一 事,即阿母亦须侬把持。侬日出局,要结富家儿,但一启口,数十两冷笼膏,便囊括以归。母第索侬之所来,岂问侬之所去乎?”
  金日与陆处,柔情缱绻,几不啻真个销魂者。俄而三场试罢,旅客言归,牵衣垂涕。虽不免儿女娇痴,然而盛筵终有散时,只得忍情割爱,含泪而别。光阴荏苒,瞬息三年。槐黄再至,仍复税居唐舍。金已高鬟松鬓,居然成人。数载离,一时欢聚,情好难以言罄。
   陆有小阮,曰稼云,号秋谷,寓居对巷中,晨夕往来,院中呼为小陆。时金非复清客,与陆已谐鸳枕。然结纳既多,抽闲少暇,其所留恋陆侧者,殊不及曩时之 密。秋谷所至,间有觌面时,不数语辄已唤去。陆有专宠,名彩儿,唐院客师也。貌仅中人,厚重少文,客多不甚钟爱。日有馀闲,恒随秋谷谈笑。陆室酒筵雅集, 惟彩儿常得终席。金之应酬,席不暇暖,拇战一巡,歌一曲,便架箸乞假,去如黄鹤矣。陆对金,往往有怨词,谓:“何前恭而后倨,浊流中果无真好,岂习俗之移 人耶?《红楼梦》中宝二爷,每睹闺人出阁,辄欲痛哭,良有以也!”
  金曰:“不然,心愿依然,迫于势耳。是即女儿家之大不幸也!萍絮之身,任风 驱遣,主张无能由我。以《西厢》之情好,而眼前怜爱,竟不能为意中人更谋一面,岂其人变耶?君果爱妾,千金玉杵,妾能为君代谋。然须君自决计:脱能为妾筑 一避风台,妾虽有割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