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力,略施幻术,竟使秦廷璧返,合浦珠还。李殿撰愤焰中燃,恨不请上方斩马剑,立酬报复之心,因复停棹不行,列叙江平昔之恶,诉于臬使周公。公风厉棱棱,极赵盾夏日之威。听李诉,立饬怀宁县曾令,刻日锁江赴案。
   曾令者,即前桐城令,调补首剧,受篆固未久也。江平昔鬼蜮之行,曾且倚如狼狈。故虽奉严谕,未敢轻举,惟密遣干役伺之。适江行过署前,役等来报。曾即便 服出迎,谓有切务待商,遂相与联臂归署。具言“臬宪急欲见公,当为我一往,无甚大故,幸弗恍怯。”乃以肩舆送诸臬署,闻者无不为江骇汗。
  周公 竹篦厚寸许,每自下公案行刑,但杖二十,无不毙命者;又尝以两指探人目眶,出其珠。棍徒畏公如虎。比江至,即传班升座,刑具并列。江上堂,故作龙钟老态。 公问江生平恶状,江托耳聋,应对参差,故言李买歌姬事。公怒呼,使掌颊二十。齿血淋淋,丹流唇吻,胶渍猬毛。公颇怜悯,怒亦稍减,姑上刑具,下于狱。
   来日覆鞫,狱卒请盥。江曰:“官怒未息,留此血唇,可冀矜怜。若必就沐,掌颊之酷,未可复免也。”及跪,公见江白须沾污,血迹模糊犹在,因亦不甚噪怒, 惟吆喝使自供。江曰:“两耳不聪,乞给纸笔,当录供以呈。”公可之。江坐地握管,顷刻成数千言,叙曾、李风情,颠末甚悉。
  公览之,总以案情棘手,非卤莽可以成狱,仍囚系之。查江于数年前曾充刑房书吏,使人检察旧案,寻其弊窦,亦卒无所得。又复出示招告,凡城乡百姓,有能据江某劣迹及曾受其陷害者,均许指名控理。示下,而人不赴控。曾、李既为所挟,而罪状又无从论坐,狱无可决。
  淹禁月馀,公升陕西方伯,议欲释江。而江以讼无原告,狱不征实,必求判有定谳,不肯便出囹圄。公窘于无词,遂为纳粟,予以上舍衿服,始罢其事。
李二妈
   李二妈,上虞沈钰之妻;张大妈,其大姆也。二妈悍鸷横暴,与大妈同爨,屡凌虐大妈。大妈夫兴茂,性柔懦,日视大妈冤苦,惟俯首隐忍而已。李每诋张,必兼 侵兴茂,谓其:“b怯无能,不敢严闺训,纵容娇懒妇,欲养作娼妓耶?”种种恶声,不堪聒耳。李卷发麻面,大眼浓眉,狰狞如鬼。张貌颇韶秀,故李常詈为淫 婢,善狐媚笼络无气男子,使不能赠一拳。张或偶辩是非,未有不遭其横挞者。含冤积恨,欲诉无门。
  一日,张以浣纱偶留溪上,家有鸡为丐者攫去。李怒壅欧⑼磁梗张不能堪,雉经以死。李自知遇张不情,恐其鬼之报怨也,乃覆殓于棺中,头脑四肢,各布生铁以厌之。兴茂知之,而不敢问。
   李产一子,张无子,惟一女,名富姑,方七岁。兴茂以其童年失恃,且知二妈之不容也,遂乞与邻村郭某家抚养为媳。越十五年,富姑且乳矣,乃告其父曰:“往 者母没时,儿虽稚齿,然已略有知识,父亦知母死之覆身入殓乎?颠倒十五年,鬼亦惫矣,何至今尚无意相救耶?”茂曰:“慎哉,毋多言!脱令二姆知,吾父子尚 望活耶?”富曰:“嘻,胡畏惧至是哉?或不敢公行其事,苟暮夜无人时,私启其棺,弃镇铁而反正其尸,谁能禁我哉?”茂曰:“善!”乃密约健工,夜半发冢更 殓歃之,衣衾有加焉。又恐冢土翻动,见者疑之,诂旦趣工,持畚锸而故培其陇。二妈不之察也。
  是时,二妈子娶妇已三抱孙矣。忽梦张曰:“汝毙吾 命,殊酷已极。予今牒于冥王,将歼汝骨肉而甘心焉。”其年钰死,而其子亦夭。冢孙年十二,性敏慧,为其舅郑二所钟爱,携往荆襄,将习估计业,江行遇风,舟 覆堕水死。李抚二孙,并养雏女一,涕⒚┥嶂校亦觉晚景之不佳矣。然而狼心不改,暴戾如故,邻里共患之。寡媳郑氏,知其所为不善,时时劝谏,弗听也。
   一夕,李与孙俱已就寝,惟郑及雏养女尚勤夜课。四更火作,郑与女冒烟以逃,不遑顾李也。其时,烈焰飞腾,黑灵芝燔耿霄汉。四邻麇至,隔火呼二妈,犹闻喧 喊之声。然而火球迸射,门径已迷。流光闪烁中,隐约见其手挽雏孙,势将夺门以出。逼火而仆,爆烈移时,腥臭不可耐。比天明火熄,于灰烬中出其骨,亦零星不 全矣。
  最异者,庭前有桑树数株,去屋檐五丈有奇。严冬雪后,枯叶尽脱,林立空条,悉为火灼,颃嫒挺,黝然焦炭。火力远不相逮,不知何由连 及。殆亦故为其异,以示天报之显也夫。箨园氏曰:人世之冤深似海,呈控不力。所谓司牧者,谁则有心垂顾耶?此阳世之积,皆固然也。不谓夜台之鬼,身死骨 冤,幽闭十五年而冥报无闻。阴曹之玩视民瘼,与阳世又何以异焉?岂压镇之法果有益哉?或谓二妈之毙张也止一命,而报及全家,不亦过当矣乎?虽然,二妈之于 张,既毙之而又阴锢之,其罪情固不止一命也。况毙其夫、毙其子、毙其孙,而不遽毙其身若雏,未始不冀其改悔而更从宽典焉。至暴戾如故,而劝谏弗听,则尽室 焚之矣。
干支国
  前明崇祯时,避闯贼之乱。有武昌诸生于摩竭者,字禹门,夙擅才名,而生时不偶,落拓无依,旅居福宁之五丈溪。从役一老仆,姓公,因其多髯,人以公髭须呼之。客久囊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