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柱兮璧完,血化碧兮心丹。”呜呼!孰谓斯人不在世间。

  邓牧心、叶本山两先生,皆高节士。宋亡,深隐大涤山。邓先生于古文尤精核,不苟作。承其学者,杭人李坦之,讳道坦。坦之诗亦工,然伤于巧云。

  龙虎山张一无,字善式,其先在宋,簪缨家也,四世皆以其资让,故其家有让堂。至一无始入龙虎山为道士,在道派张开府几世孙也。虽已为道士,酷喜禅学,于是入天台山,礼普应国师,咨禀参,决志坚甚,众中道衣坛简不讶也。道家者流,以其术应承尚方,与俗盖无别。而一无独持斋,素行克苦,以故其徒憎之。先是杭城开国师道场,随处有同参者,亦多留一无。而吴太宗师每念一无志高洁,为奏文德先生降玺书以护之,留一无住京师。会吴宗师老病,继掌其教者恶一无,痛凌辱之。一无惧甚,遂以病卒京师。

  两浙盐运使瞿琴轩,讳霆发,下沙人,内附后以资雄为提举。游大涤山,山中人亦富赡。瞿至日开宴张乐,瞿一不少答。逾数日,索轿登天目,便厚榇饭寺僧。时高峰妙禅师坐死关,须鹿卢挽篮舆,乃得上下。瞿入死关,故师语之云:“为游山玩水来?为生死大事来?”瞿但泣涕曰:“弟子不会。”师掷竹篦云:“不探虎穴,安得虎子?”瞿欲捐田寺中,挟寺僧一人还下沙,以田若干顷归之。归之日,僧以田券呈师,师大怒,叱令速还瞿。语之曰:“平常山中无田,苦苦也过了。今日欲得田造业耶?”僧至下沙,以券还瞿。瞿曰:“僧辈可谓无识。此等细事,何必令老僧知。”后为天目山建大觉师子院。久之瞿老病,尽遣其婢妾,以资分与诸子女,戒勿来见我。日与道者一人煮粥饮之,胰欢卒。若瞿者可谓异乎常人者矣。

  贵溪祝蕃远先生,讳蕃。里人陈静明先生于朱陆两先生同异处,研究得其指归。蕃远从当励精勇锐,不徇世习,以守师说。盖尝以乡举上京邑,见黜于会试,以官至彬州路经历,郡狱有冤,蕃远直之,而当坐监郡。部使者不谓蕃远直,以愤郁卒于郡。士论惜之。

  江右杜君讳本,字原父,号青碧先生,苦志于学,经史多手写成集,沉默寡言笑。尝一再游京师,王公贵人多乐与之交。已得武夷詹君景仁,由三公掾授浙东宪府照磨,延先生南入武夷,且买房置田,为久远计。已而朝廷修三史,蒙古、色目、汉人、南人各举一处士。君以南人处士征授翰林待制奉训大夫,出至钱塘,以病归。其殁于至正十年秋八月。道远不能吊,令人感念云。

  江浙儒学提举柯山斋,讳自牧。尝访胡穆仲□先生,时天大寒,日出已久,而胡先生尚未起。柯曰:“何为?”先生曰:“天寒未挟纩,故尚卧耳。”于是柯往宗阳宫语杜南谷尊师曰:“胡穆仲苦寒无绵袄,尚僵卧在家。”杜即恻然,携十两絮,两缣绢,往遗之。先生坚拒不肯受,杜强之,而先生怒。已而寒解,柯问先生曰:“何为不受?”先生笑曰:“杜名道坚尝云:‘某为谈朋吵也。’要教他知得亦有不吵他的。”夫杜异教能贤,而先生清节若是。要皆难得云。柯之子字敬仲,讳九思,际遇文庙,官至儒林郎奎章阁鉴书博士,卒于吴。

  谢后既北迁,其支裔在杭者固多。谢君退乐,一人也。退乐尝言江南始内附,有所谓李信卿者自北来,谓其能相人,能望气,崖岸倨甚。退乐以贵官咸敬之,亦设早馔以延致之。李至即中坐,省幕官皆下坐,不得其一言以及人祸福。时赵文敏公谓之七司户,固退乐姻戚也,屈公来同饭,时文敏风疮满面,李遥见,即起迎文敏,谓众人曰:“我过江仅见此人耳。疮愈,即面君,公辈记取。异时官至一品,名满四海。”李之术亦精矣。襄阳未破时,世祖令其即军中望气,行逾三两舍即还。言于世祖曰:“臣见卒伍中往往有公辅贵人,襄阳不破,江南不平,何处着许多富贵人?”呜呼,此与南衙士卒皆将相者何异哉!

  宋季琴士汪水云者,工于诗,诗皆清丽可喜。杭城未破,其诗有曰:“西塞山边日落处,北关门外雨来天。南人堕泪北人笑,臣甫低头拜杜鹃。”又曰:“钱塘江上雨初干,风入端门阵阵酸。万马乱嘶临警跸,三宫洒泪湿铃鸾。童儿剩遣追徐福,厉鬼终当灭贺兰。若说和亲能活国,婵娟剩遣嫁呼韩。”题王导像有曰:“秦淮浪白蒋山青,西望神州草木腥。江左夷吾甘半壁,只缘无泪洒新亭。”闻水云后从谢后北迁,老宫人能诗者,皆水云指教。或谓瀛国公喜赋诗,亦水云教之。

  今嘉议大夫、吏部尚书致仕许昌冯公,名梦弼,字士启,其始仕由八蕃云南宣慰司吏,继辟掾湖广省。士启尝言其在八蕃时,乘驿出向某所,最后至一驿。驿吏语以“今夕晚矣,且马绊出在江上,不若毋行。”士启漫不省,即选马丞行。行未三四十里,忽乌剌赤者急下马拜跪伏,其言侏离莫能晓,而其意则甚哀窘。士启问之,摇手,意谓且死矣。于是士启亦下马,祷之曰:“某万里远客,从吏遐方。使有禄命,固不死。无之,敢逃死。”时月微明,睹一物如小屋大宽滚入流水,腥风臭浪袭人。行数里许,乃问之。乌剌赤曰:“是之谓马绊。”问“马绊”何物,摇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