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识录 明 陆N

  洪惟我国朝太祖开基,胡元终运,乾坤再整,曰月重明。而其应天顺人,创业重统,立纲陈纪,尽制尽伦,巍乎成功,焕乎文章,一时臣工仰名言之莫尽,幸亲见之。有知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作,类而述之。■〈氵亟〉泳之余,庶得以知识乎盛美云。
  我太祖高皇帝微时,尝托身濠之皇觉寺。旋丁兵乱,寺僧散去。上祝伽蓝神,以竹茭卜吉凶,曰:“若容我出境避难,则以阳报;守旧,则以阴报。”祝讫,掷茭,一俯一仰。如是三四。后祝曰:“出不许,入不许,神其欲我从雄而后昌乎?则请如前。”於是再掷,如前。
  上惊悔以为难。复祝而掷,其一卓立。知神意有在,乃归滁阳。时至正壬辰闰三月也。昔宋太祖微时,被酒入南京高辛庙。香案有竹杯茭,因取以占己之名位,以一俯一仰为圣茭。自小校而上至节度使一一掷之,皆不应。忽曰:“过是则为天子乎?”一掷而得。宋人记之,谓天命素定如此。宴元宪为留守,题庙中诗,有“庚庚大横兆,謦欲如有闻”之句。盖谓其事与我太祖事亦何其相类也。(出何孟春《余冬序录》)
  高皇龙潜时,过临淮郭山甫,山甫惊异,具馔与交欢。酒酣跽上,备陈:“天表之异,他曰贵不可言。幸无相忘。”
  上去,山甫语诸子:“吾视若曹皆非田舍郎,往往可封侯。今始知皆由此贵。宜谨事之。”复以女入侍,从渡江,协孝慈以肇家。
  孝慈崩,尝摄六宫事。号皇宁妃,追封山甫营国公。(出祝允明《野记》)
  元世祖起自朔漠以有天下,悉以胡俗变易中国之制。士庶咸辫发推髻,深檐胡帽。衣服则为F褶窄袖,及辫线腰褶。妇女衣窄袖短衣,下服裙裳。无复中国衣冠之旧。甚者易其姓氏为胡语。俗化既久,恬不知怪。我太祖心久厌之。洪武改元,乃诏悉复衣冠唐制。士民皆束发於顶,官则乌纱帽,圆领、束带、黑靴。士庶则服四带巾,杂色盘领。衣不得用黄玄。乐工冠屯青字顶巾,系红绿帛带。士庶妻首饰许用银镀金,耳环用金珠,钏环用银。服浅色团衫,用丝绫罗绢。其乐妓则带明角皂■〈礻皆〉,不许与庶民妻同。不得服两截胡衣。其辫发、胡髻、胡服、胡语,一切禁止。斟酌损益皆断自圣心。於是百有余年胡俗,悉复中国之旧矣。(出《余冬序录》)
  孝慈高皇后,以懿圣之德,上佐真主,成万世之业,化及海隅,比隆任姒。盖圣母出自宿州徐王,王笃生圣女而无他子。乃属有司以王之祀武氏主之。武之先,有讳原者,於高皇后有葭莩之亲。龙兴初,数从征伐,授武艺将军。至其孙戡,遂授徐州卫指挥佥事。其命诸武之彦曰忠。为奉祠,曰聚,为祀丞,隶官太常寺。徐王之祀则洪武己巳也。
  太祖文皇帝尝以巡狩北京过焉。复求武氏之后,而得名贵以嗣聚。历定暨闳至腾霄,以诖误废职事者三年。今岁夏,诣阙自陈。
  皇上恻然悯其先劳,特许复官。故与腾霄善者有请于予,而予获闻其详如此。惟古帝王之有天下者,推恩之渐,必由亲及疏,况圣后之先,有开祥毓秀之功,而不及享一曰之养于生前者乎?肆我高皇帝御极,首厚大伦,而推恩徐王,又推而及于武氏,与古帝王同一道也。夫祀官秩比中士,而恩礼殊异。其赋入有田,输作有众,猎有养,薪有林。虽以为崇祀之需,而祠官实综之。盖上公之尊,外戚之贵,未有能过之者。
  金碧峰者,胜国一和尚也,寓宣州。
  皇帝过江,元氏故臣迎谓曰:“今欲恃霸,我则当有财货纳赆。”
  太祖叱曰:“我应天顺人,行王道。汝敢霸视我耶?”故臣曰:“若笃行王道,可寻宣州胡僧金碧峰,必有所授。”
  太祖抵宣州,见州治西一草庐,处一老僧。
  太祖仗剑叱问其名,僧不答。
  太祖即挥剑向之,其僧引颈就焉。
  太祖叹谓曰:“可见杀人王道乎?”僧曰:“可见不怕死和尚耶?语遂投乃。若今欲行王道,我有所指。”
  太祖然后推诚温问,乃云:“建康有地可王,此处非帝王之居。”遂定■〈曰上拆下〉金陵云。乃建寺延碧峰主之。(出《客座新闻》)今之戒石四句铭,旧傅乃宋太宗书以赐诸郡县者。其辞则摘蜀王孟昶之文也。自是天下始有戒石。予考《欧阳集古目录》称,唐明皇择令一百六十三人,赐以丁宁之戒。其后天下为县者,皆以所戒刻石。又知戒石不自宋始,盖唐已有之,特不见其词耳。(出《余冬序录》)
  太祖初渡江,御舟频危。得一樯以免。令树此樯於一舟而祭之,遂为常制。今在京城清凉门外,已逾百四十年矣。有司岁修祀,给一兵世守之,居舟傍,免其余役。或云即当时操舟兵之后也。(出《野记》)
  吴元年丁未,皇明兵破姑苏,太傅徐魏公缚张士诚送京师。遣豫章侯胡公帅师围无锡。吴将莫天v时号老虎,犹欲聚土孽固守。太傅再命使者谕降,天v俱杀之。太傅怒,传令胡公曰:“即不下,可屠其城。”君知事急,率二三父老往见天v,扬言曰:“吾民不见天曰十二年,张氏已就缚。纵负固自守,将谁为?况未必能守耶?天兵如雷如霆,膺之者无不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