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果喝指道:“南朝可谓有人矣。”因又遣使来议和,就率大臣迎驾。于谦知其诈,因遣通政参议王复、中书赵荦往迎。二人到营,见上皇并也先。也先道:“尔等皆小宫,可令于谦、石亨、胡滢来。”王复辞归,上皇私谕二人道:“彼无善意,尔等宜速去。”二人方出,贼众早四面抢杀。只因坚壁清野,并无所得,遂仍拥了上皇而去。于谦哨探得上皇去远了,遂把军中黄旗一麾,放起联珠子母炮来,响得山摇地动。又将佛郎机、铜将军、铳炮一齐发,打死兵马不计其数。贼见势头不好,一哄而走。于谦又令石亨领敢死之士,奋勇杀出,杀到城西,又杀到城南,贼兵大败而去。石亨不舍,一直追杀了三日三夜,直追至清风店才住。未几,也先又拥上皇至大同城下,要金币巨万,方才归驾。大同副总兵郭登,知其诈,闭门不纳,使人在城传说道:“赖祖宗社稷之灵,我国已有君了。”既而郭登设计,以与他金银为名,暗却结忠义壮士七十余人,令暗暗夺驾入城,不期淹留既久,也先疑心有变,一面收了金银,便大笑不应而去。此计不成,郭登心恨。到了景泰元年,也先又入朔州,郭登自领精兵,出其不意,从背后掩杀,杀死贼人无数。奏捷到京,于谦大喜,进封郭登为定襄伯。
  也先吃了这一场亏,整点大队人马,仍要到大同来报复前仇。探事人报到城中,于谦恐九边有失,自请行边,指授方略。因先巡大同,对郭登道:“也先要来复仇,势大难以力敌,莫妙于火攻。此处风土高燥,若暗埋地雷、火铳,破敌必矣。”郭登又请兼用搅地龙、飞天网,于公皆允行之。因而巡到宣府,谓守将杨洪道:“总戎久在边庭,又且戮力,可谓有功。何土木之师,全不援救?今因多事,曲看汝罪,向后当尽心报国。”杨喏喏连声。又巡到独石,于公谓守帅朱谦道:“吾观独石城池一带,尽皆空虚,多有坍损,此国家藩篱重地,若弃而不修,非但宣府难保,即京师亦为之动摇矣。”遂荐都督孙安,授以方略,从独石、度龙门等关,且守且筑,后果无虞,于公巡边指授停妥,遂自回京。
  却说也先要报大同之仇,率领勇悍,一齐杀来。郭登准备端正,只要他来,号炮一响,火箭火炬,远远射去,射着乱草枯苇,药线发作,地雷火铳,天崩地裂,飞将起来,烟焰冲天,人亡马倒,贼兵打死无数。急急逃得性命,又陷入飞天网,搅地龙之内,死者又不计其数。共打有二十八里血路,也先叫苦不迭道:“中了南朝之计了。”于公又各处张挂榜文:“若有擒获也先者,封国公,赏万金。”因此也先怀疑,遂不敢轻易攻城。
  原来也先要送上皇归国,原是实意,只可恨一个降贼的太监,叫做喜宁,在其中屡屡挑唆也先,伤害中国,故不能归国。上皇察知其意,因怒谓袁彬道:“若不诛喜宁,如何有还京之日。”袁彬因与上皇计较,写了一封书,叫总旗高磐寄去。那高磐原是中国人,一日能行二百余里,颇有忠心。他领了上皇之命,,遂割开股肉,将书藏了,星飞到于宣府,将此书奏进。于谦看了,立时写书与杨洪,教他依计而行,擒取喜宁。你道此是甚么计?原来杨洪之子杨俊,英勇无比,力挽千斤,能两胁挟两个石狮子而行,所以于公授计于杨洪,叫他:“只说犒赏段疋,去骗喜宁到宣府来,及到领段疋时,却将段疋从城上篾箩中吊将下来,再叫杨俊扎缚身体,一如彩段之色,藏在篾箩之内,上加段疋遮掩,也吊将下去。但听高磐叫“喜宁哥,”指与你认,你便一把促住,擎在篾箩之内,城上登时吊上。”
  杨洪因与高磐细细说明,高磐大喜,遂急急去见也先,说明朝着宣府赏赐段疋。也先因令喜宁为向导,假以送上皇为名来领段疋。因前次受了郭登之亏,步步看视。尚离城五六十里,便住了,只拥上皇在前。城上见了上皇,便放下数百筐篾箩来。高磐紧紧跟着喜宁的马,厮赶而走。此时杨俊已在篾箩之内。高磐落马,搬取彩段,喜宁也落马来搬。高磐见了,忙大叫三四声:“喜宁哥!喜宁哥!你不消搬,待我来搬罢。”叫声未绝,杨俊听得真,认得明,早跳出箩来,大叫一声:“宁贼休走!中了俺于尚书之计也。”把喜宁一似捉小鸡的一般,丢在箩内,自身压着。城上人见了,忙把绳索一齐扯起。众贼见喜宁捉上城去,恐怕有变,急急搬了彩段,如飞而走,报知也先。也先见喜宁被捉,知南朝有计,也急急拥上皇奔去。杨俊早得喜宁上城,已压得半死,即时因车解到京师,遂凌迟处死。正是:
  好人不识是何心,专把伦常名教侵。
  只道倚强身久住,谁知一旦忽遭擒。
  也先自失了喜宁,无人挑唆,又见中国有人,不比旧时,便实心要归我上皇矣。因遣使赍番文一道,到京请和。礼部奏闻,要迎请上皇归国。景泰道:“朝廷因通和坏事,欲与彼绝,而卿等又为此请,不知何故?”吏部尚书王直奏道:“讲和者,因上皇在此,礼宜迎复。请遣使臣,不可有他日之悔。”景泰闻言不悦道:“当时大位,是卿等要朕为之,非出朕心。”于谦察知其意,忙奏道:“大位已定,孰敢再议?但上皇在北,当遣使尽礼,以舒边患耳。”景泰闻于谦之奏,方回嗔作喜道:“从汝,从汝。”遂差李实为礼部左侍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