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曰:“何以教我?”曰:“当早回首,无忘来处。”因忽不见。明日,案上瓶花枯枝更开,一生功名,片语不爽。
  韶人黄思德纪事云:韶城西南楼,有关帝庙。顺治丙申,五月二十日未时,思德游芙蓉山归,从舟中见楼上毫光炫曜,关帝披金甲蓝纱巾,立楼牖面北,少顷面转西,移时而没。两岸居人皆见之,且惊且拜。三十一、二十四、二十五、三十,凡四日,依时复现。次年丁酉七月初十、十二、十四日,依间复现。或黄盖,或二将随侍,见者不啻千万人,因镌碑勒像,以志灵异。以事余在京师,闻之袁密山景星通政,至曲江,乃得其月日之详如此。
  [张山来曰:《皇华纪闻》凡四卷,先生奉使南海时所笔记也。余窃僭取异事数条,盖欲与拙选相类云尔。倘读者欲观全豹,则自有原书在。] 毛女传 江阴陈鼎定九留溪外传
  毛女者,河南嵩县诸生任士宏妻也。姓平氏,美而且淑,归士宏,阅三岁而无子,乃往祷少室。行二十里,度绝岭,方舍车而徒,以休舆夫,忽猛兽横逸,平氏惊坠深谷。士宏四顾,皆千仞壁,不可下,大恸而归。召沙门梵诵,誓不再娶。
  平氏既亡三年,里有张义,向竖任家。往樵山中,猝闻幽篁深箐间婉婉呼张义者。义大骇,回顾见一毛女,通体垂黄毫长六七寸许,因咋舌不敢语。毛女曰:“我任家大嫂也,汝不相识耶?”义惊曰:“大嫂固无恙乎?何幸而得此?”曰:“我初坠,缘藤得无损。既而饥甚,见交柯女贞子甚繁,因取食,味殊涩,不可口,三日后,则甘香满颊。三月乃生毫,半载则身轻如叶,任腾踔上下矣。第山中乏水,唯此有泉,渴则来饮耳。不意得与汝相见。”义具道任生哀慕状。毛女曰:“我已然轻举,与鸾鹤为伍,其乐何如,肯复向樊笼哉?为我谢任生,早续姻盟,以丰后嗣,毋徒自苦也。”言已,一跃而往。
  义亟报任生。任生大喜,即偕义诣樵所取之。伏草中,俟三日,毛女果至,直前抱之。毛女曰:“谁耶?”曰:“夫也。”曰:“妾貌巳寝,君不足念也。”曰:“我不嫌汝,何忘夙昔之好乎?”因泣下。毛女心动,乃允之,遂与归。初饮食,腹微痛,逾时而定。半月,毛尽脱,依然佳丽也。自是情好益笃,生子女数人,历四十余年而死。
  外史氏曰:神仙可为也,使平氏当饮水时,不呼张义,则凌踔碧虚之上,一死生而无极矣,何至埋身黄壤哉?甚矣情丝之难割也!
  [张山来曰:使我为任生,则随毛女入深山中,亦效其饵女贞实,共作仙家眷属,何乐如之?计不出此,何也?] 宝婺生传 钱塘陆次云云士北墅绪言
  宝婺生,忘其名。顺治初,我师破金华,宝婺生夫妇相散失。生卧积尸中,得免死。妇行不知所向,为健儿所获。无何,健儿移师驻华亭。生觅耗于华亭,不可得。困乏无聊,坐叹于旅馆之侧。旅馆主人鉴其貌,怜而问之。生告以故,主人曰:“若识字乎?”曰:“识。”“习会计乎?”曰:“习。”主人曰:“盍留我馆中,鹑羰露徐访尔妻,可乎?”生曰:“得如是,诚幸甚。”生入馆,悉代主人劳。主人逸甚,而业加盛,利倍入。主人有女,欲妻之而未发也。
  一日者,旭始旦,一人急遽趋而来,至馆饭,饭毕,酬值,急遽趋而去。生视其有所遗,启之,灿然白镪五十金也。以告主人,俟其返。日亭午,其人复急遽趋而来,汗渍衣,息喘喘,详视几地,茫然也。生问之,曰:“觅遗金。”生曰:“遗几何?”曰:“金五十。”生曰:“何用乎?”曰:“持向营中往娶妇,失之矣,将奈何?”生曰:“金固在,还之于子,无苦也。”即出金,其人受金拜谢去。越数日,失金者持二柬云:“蒙子还金,事谐矣。某日当婚,此婚君所赐也,敬请主人与君饮卮酒。”生固辞。主人曰:“吾勿暇,而不可却也。”
  生秉主人之命,至期往,往见失金者之家,乃亦一善族也。日未晡,生闲步溪头,遥见一叶扁舟,半篙春水,中有翠袖云鬟之人,掩袖而坐,云载新妇至。生偶举目视妇,俨然故妻也。妇偶举目视生,俨然故夫也。手是生一恸而偃于碧草之上,妇一恸而伏于孤篷之中。舟及门,促妇起,不能起也。问其故,曰:“适见一人如故夫,故伤悼欲绝耳。”问其人何若,妇言其仪表衣冠,宛然生也。娶妇者急觅生,见生悲卧不能起,问其故,不肯言。固问之,曰:“适见一人……”语未毕,哽咽不能续。娶妇者憬然曰:“我知之,是妇即君妇矣?君既得金,君之金矣。还金而赎妇,是天命我代君以完其偶也。君无悲,吾感君义,敢不以此为报乎?”生难之,娶妇者请其主人以为主。主人曰:“还金者,义士也;还妇者,义不在还金下。娶妇而失妇,不可也;吾有女,当妻还妇者。所娶妇,当返还金者。”闻者咸以为善而两从之。更推主人之义,与二义士相鼎立。
  陆子曰:余读愚山学士“兔丝女萝”之篇,见有商山人失妇,为健儿妻,健儿亦失妻,为商山人妇,征途相遇,各易以归者,叹其奇绝。而宝婺之遇更奇!乱离之际,镜破珠沉,不胜数矣!而健儿以不吝,使商山人认妇而得妻;彼还金者,亦犹是也。天乎人乎?虽曰天意,而所以格天者,吾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