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其人可以代者。既尔逗露,不可复止。然某所衣领中,有小册,幸为简付。不然,父固不利,儿皆坐是死矣。”翁因取烛觅衣领中,果得小册,皆是樵郡应伤虎者,而翁名在第二。翁曰:“奈何?”三子曰:“第开门,当自有策。”翁勉听,三子受册泣拜,因告翁曰:“此俱帝命。父当蒙厚衣数重,勿结带,加黄纸其上,匍伏虔祷,儿自有救父法。”翁如言,三子次第从后跃过,各ヒ灰拢虎吼而出,遂不复返。翁至今犹在。
  自昔以人化虎,多有之矣,如封邰、李微辈,即皆易皮换面而去,未有溷处人中若三子者。且帝既以伤人役之,而又列其父册中,尤极难处之事。而三子求代不得,又曲尽以全之,可谓形易而心不易者矣。天下固有五官四体居然皆人,而君父当前,竟不相识者。岂既已虎矣,而犹有恩之不可负哉?虽然,三子既虎矣,奈何列翁名册中,岂司此者偶忘之乎?又岂年来气数之变,虽负恩之大,至于戕贼其父,帝亦恣其所为而不甚问也?则非予之所敢知也。
  [张山来曰:三子求可以代父者,其计甚拙。设代者当死于虎,则仅足蔽其本辜,未可以代其父罪。设彼不当死于虎,而三子枉法以杀之,则是父罪未免,而己先罹于法矣,将若之何?] 义犬记 徐芳仲光诺皋广志
  丙申秋,有太原客南贾还,策一卫,橐金可五六百。偶过中牟县境,憩道左。有少年人,以梃荷犬至,亦偕憩。犬向客咿哑,若望救者。客买放之。少年窥客装重,潜蹑至僻处,以梃搏杀之,曳至小桥水中,盖以沙苇,负橐去。
  犬见客死,阴尾少年至其家,识之,却诣县中。适县令升座,衙班甚肃,犬直前据地叫号,若哭若诉,驱之不去。令曰:“尔何冤?吾遣吏随尔。”犬导隶出,至客死所,向水而吠。隶掀苇得尸,还报,顾无从得贼。
  犬亦复至,号掷如故。令曰:“若能知贼乎?我且遣隶随尔。”犬又出,令又遣数隶尾去。行二十余里,至一僻村人家,犬竟入,逢一少年,跳而啮其臂,衣碎血濡。隶因X之到县,具供杀客状。问其金,尚在,就家取之。因于橐中得小籍,知其邑里姓字。令乃抵少年辟,而籍其橐归库。
  犬复至令前吠不已,令因思曰:“客死,其家固在,此橐金安属?犬吠,将无是乎?”乃复遣隶直往太原,此犬亦随去。既至,其家方知客死,又知橐金无恙,大感恸。客有子,束装偕隶至,贼已瘐死狱中。令乃取橐验而付之。其犬仍尾其子至,扶榇偕返,还往数千里,旅食肆宿,与人无异。
  论曰:夫人赴几在智,观变在忍。祸起仓卒,张皇震慑而不知所出,智不足也;不忍忿忿之心,蹈义赴难,而规画疏略,志虽诚而谋卒无济,忍不足也。故曰成事难。使犬当少年戕客之时,奋其牙齿以与贼角,糜身巨梃而不之避,烈矣,然于客无补。グ茹痛,疾走控吁,而于贼之窟宅未能晓识,纵令当事怜而听我,荒畦漫野,于何索之?冤难达,贼不可得也。唯明有报贼之心,而不骤起以骇之。知县之可诉,而姑忍以候,逡巡追蹑以识其处,贼已在吾目中,而后走诉之。已落吾彀中,而后奋怒于一啮,而仇可得,金可还,太原之问可通,而客之榇可以归矣。其经营细稳,不必痛之遽伸,而务其忠之克济,是荆轲、聂政之所不能全,子房、豫让诸人所不得遂,而竟遂之者也。岂独狺讼公庭,旅走数千里外之奇且壮哉?夫人孰不怀忠,而遇变则渝;孰不负才,而应猝则乱。智取其深,勇取其沉,以此临天下事,何弗办焉?予既悲客,又甚羡客之有是犬也而胜人也。
  [张山来曰:义犬事不一而足,特录此篇者,以其事为尤奇也。
  又曰:犬固义矣,而此令亦有良心。设墨吏当之,此金尚能归客之子乎?] 奇女子传 建昌徐芳仲光悬榻编
  奇女子者,丰城杨氏女,归李氏子为妇。谭兵围南昌,游骑四出,掠丁男实军。妇为小校王某所得。校山东人,故有妻;妇曲意事之,甚见昵,已生一子矣。
  亡何,校家渐落,从军去。妇诡语妻曰:“生事萧条,恨不身生羽翼。”妻曰:“何也?”妇曰:“妾故夫本大家,先世遗资良厚,当播越时,曾以金珠数斛,潜瘗密室。今夫死妾掳,栋宇皆烬,此中重宝,瓦石同没。使得徙而之此,妾与夫人,何患不富乎?”妻艳之曰:“果尔,盍遣人发之?”妇曰:“此妾手营,无人识也。”嗟惜而罢。他日妻又问,妇曰:“妾固筹之,欲得此金,非妾行不可。妾妇人,安能远出?必易服,往还且数月,而此呱呱,何堪久掷?”妻大喜曰:“第行耳,若子吾自抚之。”妇故绻恋不肯,妻恿愈力,乃择日释笄S辫,YF腰弓刀,从两健儿,跃马而南。
  渡章江,去家数十里,止逆旅。以醇酒饮两健儿,皆醉,夜潜起骈馘之。驰骑至里,以马策挝家门大叫。夫从牖罅{视,见是少年将军,不敢出。里老数辈,稍前谒问。妇曰:“别有勾当,不关公等。”门启,妇歇马中堂,踞坐索故夫,呼叱甚厉。里中疑有他故,恐相累,共促夫出。夫伛偻前谒,伏地不敢起。妇曰:“颇识吾否?”夫对曰:“万死不能识将军。”妇曰:“试认之。”夫谢不敢,侧目微睇,惘然失措。妇叹曰:“真不识矣!”于是推几前抱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