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流亚,不为溢美矣。拟清真者又当于乐府之外求之。
《沈约传》云:“性不饮酒,虽时遇隆重而居处俭素。老病数旬,革带常移孔;以手握臂,率计月小半分。”今世歌咏者,必曰沈腰憔悴,皆多欲所致。以星历考之,牵牛去织女隔银河七十二度,古诗云“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又附会以为淫,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振鹭》载于《诗》,杜樊川以“风标公子”目之,丰度非凡禽比,可见矣。入诗人之咏者多。如文与可两绝,清拔可喜:“颈细银钩浅曲,脚高绿玉深翘。岸上水禽无数,有谁似汝风标?”又云:“避雨竹间点点,迎风柳下翩翩。静依寒蓼如画,独立晴沙可怜。”近今宁海方元善岳一绝云:“耸两吟肩似我愁,菰浦叶下一身秋。溪风昨夜吹鱼落,飞过前滩看水流。”亦佳甚。尝著《梅史》,行于世云。
《蛊》之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志。”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则也。”夫道义之士,独立万物之轧若不可以一毫外物动其心。然岂恝然忘天下,不与世同其忧哉?盖隐居所以求其志耳。伊尹三聘而成各天之功,孔明三顾而定兴汉之计,重道义乃若是。令百世而下,闻其风者,莫不兴起其志,岂不可为世刚?大抵富贵功名先入其心者,不可与图天下之事也。
戴石屏之父东皋子平生喜吟,身后无遗稿。石屏能昌其诗,遂搜罗,仅得《题小园》一律云:“小园无事日徘徊,频报家人送酒来。惜树不磨修月斧,爱花须筑避风台。引些渠水添池满,移个柴门傍竹开。多谢有情双白鹭,暂时飞去又飞回。”乃刊于《石屏集》之首。宋西园之父厉斋居士平生好吟,亦无遗稿。西园能续父灯,因旁搜,亦仅得二绝。赋食米仓云:“陋巷颜回独屡空,生涯惟在一瓢中。太仓腐粟虽山积,非义宁甘君子穷”。赋养蚕云:“男必耕耘女必蚕,古人尚尔我何贪。浴沂时候成春服,歌咏来归道味甘。”亦刊于《西园集》之首。二君之诗,雅正同,遗篇之多寡同,二君之子能传其业同,而发挥前人之美亦同。使二君之子而弗肯堂二君,岂能流芳哉?近日诗家子弟失其业者不可数,故李梅亭云:“宗文阿买辈,于是有愧。”信然。
熙宁末年旱,诏议改元。执政初似“美成”,上曰:“羊大带戈,不可。”又拟“丰亨”,上曰:“亨字为子,不成,惟丰字可用。”改元元丰。因考《字说》云:止戈为武;花者草木之化;人者,专于孝而有文者,谓之教焉;元者,太初之中气,能固其元,则为完固之完,残其所完则为寇矣:昔人有是说也。今言命者有曰,丑为破田,戌为负戈,丙丁为平头,辛卯甲申为悬针,亦取《字说》。常以滕强恕命考之,丙戌、丙申、丙戌、丙申平头矣,官至侍从而无子;金辉命考之,甲午、辛卯、甲午、辛卯悬针矣,故初为海寇,三遭决配,后为都统制,赠武义大夫。二官人之命且若是,况朝廷一年号之重乎?《字说》亦不可不考。
昌黎伯《和裴晋公东征》诗云:“旗穿晓日云霞杂,山倚秋空剑戟明。”盖以我之旗况彼云霞,以彼之山况我剑戟,回鸾舞凤格也。王勃《滕王阁记》云:“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盖一句之中,物华天宝、龙光牛斗自为对,谓之帖身对也。郑谷《吊僧诗》云:“几思闻静话,夜雨对禅床。未得重相见,秋灯照影堂。”以后二句对前二句,扇对也。《月中桂》诗云:“根非生下土,叶不坠秋风。”《山行》云:“闲寻樵子径,偶到葛洪家。”《僧迁居》云:“住山今十载,明日又迁居。”盖以下土、秋风、樵子、葛洪、迁居、十载,假对也。《怀古》云:“经来白马寺,僧到赤乌年”,借对也。赵紫芝云:“近方辞地肺,本自住天台”,及子午谷、丁卯桥、琴心、带眼之类,的对也。余尝因是以糟甲对蜜丁;山龟对轩鹤;瓶储县令原无粟,纸裹书生不识钱;赤帜城边生广武,白书树下死庞涓;日晷觉都无卯酉,书遍看不到辛壬。盖不但的对,而人品事类亦相当。体格不止此,触类而长之可也。
王晋公檀吹诰┦Σ苊磐猓手植三槐于庭曰:“子孙必有登第为三公者。”已而魏公果为太保。欧阳文忠公作《魏公神道碑》,首载此语,人因以“三槐王氏”称之。韩漕使元吉祖居京师之惠政坊,植桐于门,岁久,木大且异。人遂以“桐木韩氏”称之。后著《桐阴旧话》十卷。王氏有别族居建康马粪巷,人俱号为“马粪王”。子曰:“择不处仁,焉得智信君子?”所居不得不择也。今槐桐之美,马粪之污,厥监不远。
李华《吊古战场文》本于庾信《哀江南赋》,韩愈《送穷文》本于扬雄《逐贫赋》,李白《大鹏赋》本于司马相如《大人赋》,而相如《大人赋》又本于屈原之《远游》,皮日休《桃花赋》殆出于舒元舆《牡丹赋》,若柳宗元之《乞巧文》、刘禹锡之《问大钧》,则同时而暗合者也。
●乙集卷下
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万国、亲诸侯。盖天下之至相比而无间可入者,莫如水之与地。先王之民所以亲其上,死其长,历数百年不可乱者,其上下之相比,盖如此其至也。然其所以能如此者,亦岂徒善而已哉?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