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墩子湖通,寺前莲台方丈。万历丁丙,忽龙起莲叶隙间,或曰“蛟”。是日,雨如倾河,鱼皆乘水上升,从云中散落。百里家家获鱼。雨止,两湖为空。王敬之谈,其家佣奴获巨鳞数头,始犹惮食,既而无不饫饱。工部诗曰:“骤雨落河鱼。”信然。

  金沙滩童子

  隆庆中,鄂城金沙洲有童子,每死去三四日复活,以为常。父母问其所以,亦绝不言。后邻翁坐某庙庑下扪虱,有人从后掌其脑,回顾不见。翁大惊。童子一日复活,见邻翁问曰:“公知庙庑下掌脑者乎此我也。”因言在阴司,为无常奉符,勾z人。今某县某人,某里某人,皆是我勾,系在后园树上。其人往视,乃是线系促织小虫。母闻皆解而放之。童子号泣倒地,曰:“此辈生,我死矣。”遂死,不复活。访某人某人,有竟死者,有死去复生者。宗侯复礼谈。

  煞神

  鄂城之俗,以新丧避煞最严。楚王孙尚良,素负气矫厉不信。当兄丧避日,独入坐灵旁,将几筵肴酒,自啖自酌。至夜半,见群鬼如氤氲之气,绕堂而过,笑而叱之。忽有雄鸡,巨如鹤,钩喙怒目,飞立棺上。尚良发上指,直前擒之。左手持鸡,右手把觞,尽其余汁。怒曰:“汝为煞神乎,何不畏我”门外窃听者,知内有声,皆为股栗。已,释鸡出。而金铁之声,大作于内。至明,毁瓦拽棂,器物皆尽。后尚良独享高寿。闻宋太祖微时,入人家,其家以避煞出。有鸡在庭,杀而烹之,未荐而出。其家归,釜中乃是人头。信其神为鸡矣。宗侯潜智谈。

  张寅汉

  予里新家冲民谢茄保、王里生、张寅汉,共聚母金三十两,往蜀贩蜜生活。或谓家蜜不贱售,重庆某山洞野蜜可不购而获,第险远道无人烟耳。三人径往履其地,以二人秉绳其上,递以一人下割蜜。既足,适谢、王在上,利张母金,遂断绳弃之,载蜜而归,诡言张分道他商矣。张在洞绝粒,采菰肉、草茎和蜜疗饥,得不死。忽巨蛇以内洞出,身如车轮。惧甚,伏以待噬。蛇当蛰时,绝不饮啖,反相亲附,两无嫌猜。至春雷动,蛇矫首向上,嘘浊纳清,以受生气,始蠕蠕翻动欲出。而张亦拖其腹,欲附以上。腹滑屡堕,乃以尾承之。遂出洞相别,犹相顾眷恋,两相含情。抵家,二人闻,大骇,以为鬼。察之,人也。虑索母金并蜜货,竟遁去,至今未归。此万历丙申、丁酉年事。曹育甫谈。

  张不葬蛇腹,而反乘之以出,蛇何尝乱噬,最毒者人耳。语乃谓杀蛇虎者,不以伤恩,岂尽然乎!二人谓张必不出,乃出,已归,乃不归,非天其孰能为之二人必趋利,故处噬于蛇,同其里矣。

  八里冈人奚毛头

  奚世义者,死兴化倭寇难,默斋公族弟也,公口城死。寇入郡衙,义在焉。匿伏厕中,与蔡秀才伏地相近。蔡探得寇以暮归营,因相携,以是时从水渎中出。既离城矣,忽一人至,又与偕。其人云:“我已在某地受倭刃,不死,强作死,伏尸中。夜半,有神率群鬼来点名。而以挺指我曰:『此是八里冈人,何以在此!』令起去,故来。且八里冈,我明日归路,而幸已无梗。”遂去。明日,闻八里冈杀数十百人。蔡叹息,谓其人必死矣。公始以延平二守往,有相人者曰:“公气色甚不佳,可勿往。”公不悦。令侍儿毛头者至,曰:“公相之,其人有子否”相人者曰:“有三子。”毛头有隐疾,不宜子。公令解衣,以隐疾视之,笑以为诞。后公竟死,毛头在街,为贼所获,自分必死。乃宠以顽童,纳帐中,饱载入倭,遍历诸国,始得还,生三子今尚在。

  端午学子对

  相传成化间,山中一学子,于端午日,师出对曰:“青丝系黍,汨罗江上吊忠魂。”学子素暗,不能对。忽有人在耳畔教之曰:“紫竹挑包,赤肚河中谋过客。”师大喜,然不甚解。以语其父,父色变,谓师已知之,故讽己,遂吐实。盖往所为杀夺事也。师挟不已,竟讼于官,以从戎。

  张越吾孝廉

  三辅张越吾孝廉,计偕在京,中煤毒死。有亲契李太学,经纪其丧,而扶送之归。及抵家,孝廉妇迎泣致谢。言在京在途,笃情如此。李咤曰:“嫂何以知之”曰:“夫已先讣归家语妾矣。又谓:今为上帝所怜,命作江都城隍神,但听壁上车马鼓吹声,则我至矣。”而果然。居帷中,伉丽如旧。后数年,李忽梦孝廉谓曰:“上帝以我数归,尘缘不断,谪我投生于高唐州林接武秀才家为子。其地去城十五里某村中。越六年,君谒选,当为某邑丞,可携喜姐过唐,俾我一观。”孝廉止一女,名喜姐。往已许聘李子。在京殓时,李检装得珠一封,上题曰:珠购得为喜姐妆资。时女室李子矣。

  李因谒选,果授某邑丞。携家过高唐,令孝廉家仆来童,觅村中林秀才。忽一家小儿在门呼曰:“来童,来童,我是汝故主人张越吾。李亲家来乎,喜姐来乎”曰:“皆在此。”遂延至家,劳问如平生。问女珠在否曰“在”,则又喜。时,曹侯铎守高唐耳,其事为郡侯罗公道之,罗公檄召之来。是日,方讲业学宫,而林生抱儿至。儿称公祖,礼仪皆如孝廉。问其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