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书榜揭于市曰:“本州依例放火三日。”
刘随州诗:“海内犹多事,天涯见近臣。”言天下方乱,思见天子而不可得,得天子近臣亦足自尉矣。见天子近臣已足自慰,况又见之于天涯乎!其爱君忧国之意,郁然见于言外。
绍兴间,复古殿供御墨,盖新安墨工戴彦衡所造。自禁中降出双角龙文,或云米友仁侍郎所画也。中官欲于苑中作□,取西湖九里松作煤。彦衡力持不可,曰:“松当用黄山所产,此平地松岂可用!”人重其有守。
祖母楚国夫人,大观庚寅在京师病累月,医药莫效,虽名医如石藏用辈皆谓难治。一日,有老道人状貌甚古,铜冠绯氅,一丫髻童子操长柄白纸扇从后。过门自言:“疾无轻重,一炙立愈。”先君延入,问其术。道人探囊出少艾,取一砖灸之。祖母方卧,忽觉腹间痛甚,如火灼。道人遂径去,曰九十岁。追之,疾驰不可及。祖母是时未六十,复二十馀年,年八十三,乃终。祖母没后,又二十年,从兄子楫监三江盐场,偶饮酒于一士人毛氏,忽见道人,衣冠及童子,悉如祖母平日所言。方愕然,道人忽自言京师灸砖事,言讫遽遁去,遍寻不可得。毛君云:其妻病,道人为灸屋柱十馀壮,脱然愈。方欲谢之,不意其去也。世或疑神仙,以为渺茫,岂不谬哉。
《齐民要术》有咸□子法,用□木皮渍鸭卵。今吴人用虎仗根渍之,亦古遗法。
曹咏为浙漕,一日,坐客言徽州汪王灵异者,咏问汪王若为对。有唐永夫者在坐,遽曰:“可对曹漕。”咏以为工,遂爱之。曾觌字纯甫,偶归正官萧鹧巴来谒。既退,复一客至,其所狎也。因问曰:“萧鹧巴可对何人?”客曰:“正可对曾鹑脯。”觌以为□己,大怒,与之绝。然“鹧巴”北人实谓之“札八”。
童贯为太师,用广南龚澄枢事故;林灵素为金门羽客,用闽王时谭紫霄故事。呜呼异哉!
元丰间,建尚书省于皇城之西,铸三省印。米芾谓印文背戾,不利辅臣。故自用印以来,凡为相者,悉投窜,善终者亦追加贬削,其免者苏丞相颂一人而已。蔡京再领省事,遂别铸公相之印。其后,家安国又谓省居白虎位,故不利。京又因建明堂,迁尚书省于外以避之。然京亦窜死,二子坐诛,其家至今废。不知为善而迁省易印以避祸,亦愚矣哉!
王黼作相,请朝假归咸平焚黄,画舫数十,沿路作乐,固已骇物论。绍兴中,秦□亦归金陵焚黄,临安及转运司舟舫尽选以行,不足,择取于浙西一路,凡数百艘,皆穷极丹□之饰。郡县监司迎饯,数百里不绝。平江当运河,结彩楼数丈,大合乐官妓舞于其上,缥缈若在云间,□处之自若。
秦太师聚王禹玉孙女,故诸王皆用事。有王子溶者,为浙东仓司官属,郡宴必与提举者同席,陵忽玩戏,无不至。提举者事之反若官属。已而又知吴县,尤放肆。郡守宴客,初就席,子溶遣县吏呼伎乐伶人,即皆驰往,无敢留者。上元吴县放灯,召太守为客,郡治乃寂无一人。又尝夜半遣厅吏叩府门,言知县传语,必面见。守醉中狼狈,揽衣秉烛出问之。乃曰:“知县酒渴,闻有咸齑,欲觅一瓯。”其陵侮如此。守亟取,遣人遗之,不敢较也。
司马安四至九卿,当时以为善宦,以今观之,则谓之拙宦可也。彼汩丧廉耻,广为道径者,不数年至公相矣,安用四至九卿哉?
蔡京赐第,有六鹤堂,高四丈九尺,人行其下,望之如蚁。
故都里巷间,人言利之小者曰“八文十二”。谓十为谌,盖语急,故以平声呼之。白傅诗曰:“绿浪东西南北路,红栏三百九十桥。”宋文安公《宫词》曰:“三十六所春宫馆,二月香风送管弦。”晁以道诗亦云:“烦君一日殷勤意,示我十年感遇诗。”则诗家亦以十为谌矣。
周宇文护与母阎书曰:“受形禀气,皆知母子。谁知萨保如此不孝。”此乃对母自称小名。南齐武帝崩,郁林王即位,明帝谋废立,右仆射王晏尽力相之。从弟思远谓晏曰:“兄荷武帝厚恩,一旦赞人如此事,何以自立?”因劝之引决。及晏拜骠骑,谓思远兄恩徵曰:“隆昌之末,阿戎劝我自裁。若用其语,岂有今日!”思远曰:“如阿戎所见,犹未晚也。”此乃对兄自称小名。毕景儒《幕府燕闲录》载:“苏易简安装及第时,与母书,自称岷岷。”亦小名也。从伯父右司,小名马哥,在京师省祖母楚国夫人。出上马矣,楚国偶有所问,自出屏后呼“马哥”。亲事官闻之,白伯父曰:“夫人请吏部。”盖此辈亦习闻之也。今吴人子弟稍长,便不欲人呼其小名,虽尊者亦以行第呼之矣。风俗日薄,如此奈何。
宋白《石烛》诗云:“但喜明如蜡,何嫌色似□。”烛出延安,予在南郑数见之。其坚如石,照席极明。亦有泪如蜡,而烟浓,能熏污帷幕衣服,故西人亦不贵之。
胡基仲尝言:“韩退之《石鼓歌》云‘羲之俗书趁姿媚’,狂肆甚矣。”予对曰:“此诗至云‘陋儒编诗不收入,二雅褊迫无委蛇’,其言羲之俗书,未为可骇也。”基仲为之绝倒。
王广津《宫词》云:“新睡起来思旧梦,见人忘却道胜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