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而于静诚陈公仅见之矣。后此若姚恭靖亦可谓能处身于遇主之际者,而恋恋一少师之荣,终身役役于殿陛而不肯去,则亦稍优于刘诚意而已,其视公不太远乎!
  呜呼!胡惟庸之药不待尝也,天官之九级不待历历下上也,故吾以陈静诚为我朝名臣之第一人也。
  刘伯温
  公中忌者之毒,以太直故;晚而上之顾薄,以太刚故。其不肯为子房之和光同尘,曲己藏身,明矣。此其人品识见实居留侯之前,而世人惑于闻见,反以公为不逮子房,非也。
  一进一退自有定数,一胜一负自有定时,而况于生死大事也!迷者俟命而行,达人知天已定。公既精晓天文,安有不知己之死日在洪武八年,而己死之年仅六十又五也?今观公之封天文秘书以授子琏也,且责令琏亟上之矣;又为书以授次子仲,而曰必待惟庸败后乃可密闻。至十三年,上竟诛惟庸,累坐夷灭者数万,果思公言,召琏拜官,而琏遂卒,孙继之袭封诚意伯,增禄五百石,且予世券。公一时刚直之所贻,不可以观乎?而仲复奏公遗疏,拜阁门使。琏与咸卒于洪武二十五年之前,而仲独著节于靖难之后。公为开国功臣,仲为死难忠臣,世济其直,刚终难屈,孰谓公之独授书于仲也为无意?我故曰:“皆天也。”公唯知天而已,不然,何贵于知天文!
  宋景濂
  上问公何以不受乞文之,公对曰:“天朝侍从受小夷金,非所以崇国体。”余谓公失对矣,公亦不宜待问而后对也。方请文时,公即宜疏列其事,言:“属国遣使求文,须奏请天朝,待皇上允许,令某臣撰作,乃敢作。臣等既奉而后撰文,则日本必不可以有所馈而得文也。若受其馈,即为私交。愿圣上颁降撰文而令来使赍还所馈之金”。如此,则朝廷尊严,小国怀畏,圣上必且大喜矣,而公何不知也?余观上之曲宴公,尝叹曰:“纯臣哉尔濂!今四夷皆知卿名,卿自爱!”呜呼,危哉斯叹!芒刺真若在背,而公又尚不知,何也?
  已告老而归,仍请岁岁入朝,欲以醉学士而奉鱼水,此其意不过为子孙宗族世世光宠计耳,爱子孙之念太殷也。孙慎估势作威,坐法自累,则公实累之矣;且并累公,则亦公之自累,非孙慎能累公也。使既归而即杜门作浦江叟,不令一人隶于仕籍,孙辈亦何由而犯法乎?盖公徒知温室之树不可对,而不知杀身之祸固隐于鱼水而不在于温树也。俗儒亦知止足之戒,徒守古语以为法程,七十余岁,死葬夔峡,哀哉!
  李善长
  李善长安敢望萧? 侯哉!特其一时同起丰沛,迹相类耳。汉祖百战以取天下,年年远征,乃令侯独守关中。数千里给饷增兵不绝,厥功大矣。且日夜惶惶,恐一言不合,一举措不慎,卒无以当上心,保首领。最后仅仅为民请上林空地,片语稍拂上意,然亦有何罪而遂致械系,略不念故人勋旧之情也!谁谓汉祖宽仁大度者?吾以为必如我太祖,乃可称宽仁大度也。
  夫君逸臣劳,理也,亦势也。我二祖之勤劳不敢自暇逸,三十一年如一日,二十二年如一年者也。昔之治天下于有天下之后者,曾有若是者耶?二祖之勤劳以治天下如此,故亦望人之辅之也,亦不顾家顾亲戚而为之也。而善长诸臣无有一人能体其心者。今观欧阳驸马所尚者,太后亲生公主也,一犯茶禁,即置极典,虽太后亦不敢劝。其不私亲以为天下榜样,亦大昭揭明白矣。善长等到此时,岂犹未知太祖之心耶?善长若犹未知太祖之心,而又何望于善长之弟,与善长之侄若孙若亲戚奴仆等耶!今善长且已屡致论列矣,犹眷恋崇贵显要,不忍请老何也?年已七十有七,方且扬扬然借兵夫,起大第,以明得意。呜呼!一介草茅,当四十一岁时救死且不暇,于今何如也,而犹以为未足耶?得自经死牖下,千幸且万幸,何足怜!
  或曰:“设身处地当如何?”曰:“当汉祖大封功臣之日,何乃三杰中人材,亦只封文终侯,未尝敢与韩彭等埒也。我又何人,偃然而径据于中山王之上乎?百顿首力辞封,甘心退让,自处于刘诚意之下,则帝必喜。且夫岁入禄米五千余石,何人不赡了也,推其半以分给叔兄弟侄,宗党友朋,毋使一人与职任事,得以怙势作威福,则怨奚自生,祸从何至?是谓损福以灭祸,灭福以致福,此天之道而人之事也。”若王国用之疏,自妙;然以之陈于我太祖之前,总是隔靴搔痒。
  花将军
  花将军既死,郜夫人安得独完?然能知花将军之不可无后,孙侍儿之决可托子,则其独具只眼为何如也!呜呼!郜氏往矣,孙氏而后其苦可知也。付托在躬,虽明知生不如死,而有口亦难说矣。吾以为孙氏可敬也。
  呜呼!在天为风云,在地为雷雨;死则为雷老,生则为花云。总则一人而已,而又何怪耶?
  韩成
  纪信诳楚,楚灭汉兴,天下既定,恤典何曾!呜呼!此汉祖基业所以仅仅四百余载也。
  韩成诳汉,照映今古,惟帝念哉,刻骨痛苦。呜呼!此太祖高皇帝之业所以历万亿载而未有艾也。同时死事鄱湖三十六将如丁普郎者,首已断矣,犹执刀船头,若战斗状,一何忠且勇也!然帝终以成效忠致死,言念不忘,封成高阳侯,庙祀康郎山,位居首。呜呼!爱贤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