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经必诵《阿弥陀经》,诵《观音经》,诵《金刚经》。”
  今往见大同,必为梅大同颂之矣。他日倘再至麻城,余必大张之曰:“是‘百岁坊’也,吾虽闻其寿,未获见其人也;是梅氏之大母也,虽寿至百岁以上,犹未为无量也。吾今亲见王氏祖母,吾又亲祝之,吾实见无量寿佛来矣。”
  自刻说书序
  李卓吾曰:余虽自是,而恶自表暴,又不肯借人以为重。
  既恶表暴,则宜恶刻书,而卒自犯者何?则以此书有关于圣学,有关于治平之大道,不敢以恶表暴而遂已也。既自刻矣,自表暴矣,而终不肯借重于人,倘有罪我者,其又若之何?此又余自是之病终不可得而破也。宁使天下以我为恶,而终不肯借人之力以为重。
  虽然,倘有大贤君子欲讲修、齐、治、平之学者,则余之《说书》,其可一日不呈于目乎?是为自刻《说书序》。
  选录睽车志叙
  余自在秣陵时与焦弱侯同梓《感应篇》,后隐于龙湖精舍,复辑《因果录》。今弱侯罢讲官,余又与之连舟南行。舟中闲适,弱侯示余郭伯象《睽车志》。余取其最儆切者,日间细书数纸,以与众僧观省,夜则令众僧诵《法华经》,念《往生神咒》,并度脱水神水鬼,则昼夜皆明鬼事矣。
  方诵经毕,回向发愿文,必叙所因,余因而直书曰:“焦弱侯状元与余联舟”云云。弱侯曰:“此二字可勿用也!”余谓鬼神有尚贤者,不书可矣;倘不然,则状元二字亦可使致敬,何妨乎?弱侯曰:“吓鬼而已可矣。”余笑曰:“谓神之敬之则可,谓其可吓则不可。使公真能吓鬼,今亦不上此舟矣。”因大笑,遂书之以为《睽车志》引。
  《睽车志》多,余所手录者,不过十之一,不知者以为好怪,其知者则以为可与《因果录》、《感应篇》同观。若能与《感应篇》同观,则此《睽车志》岂曰“载鬼一车”也乎哉?固太上之旨矣。
  说弧集叙
  《睽车志》,志鬼也。疑其为鬼,则以人与鬼异,遂张弧而欲射之。《说弧集》,集鬼也。集诸鬼说,直以人与鬼同,遂说弧而不之射焉。
  夫人直至于明不见人,幽不见鬼,则幽、明、人、鬼一以贯之矣,何生死之可了,又何涅之可期?彼为无鬼之说者,又安知其非通于性命之奥者乎?
  南询录叙
  豁渠上人姓邓,蜀之内江人也。蜀人多为我言:“上人初为诸生,即以诸生鸣。其自抱负也已甚,平生未尝轻以实学推许前辈,故亦不肯谬以其身从诸生后,强谈学以为名高。虽蜀有太洲先生者,文章气节伟然可睹,上人亦未以实学许之。以故,师事赵老者在朝盈朝,居乡满乡,上人竟不屑往焉。此其自负也,其倔强也如此。其大可笑者:赵老以内翰而为诸生谈圣学于东壁,上人以诸生而为诸生讲举业于西序,彼此一间耳,朝夕声相闻,初不待倾耳而后听也。虽赵老与其徒亦咸谓邓豁已矣,无所复望之矣,然邓豁卒以心师赵老而禀学焉。”
  吾以是观之,上人虽欲不闻道,不可得也。虽欲不出家,不远游,不弃功名妻子以求善友,抑又安可得耶!吾谓上人之终必得道也,无惑也。今《南询录》具在,学者试取而读焉。观其间关万里,辛苦跋涉,以求必得,介如石,硬如铁,三十年于兹矣。虽孔之发愤忘食,不知老之将至,何以加焉!
  余甚愧焉,以彼其志万分一我无有也。故复录而叙之以自警,且以警诸共学者。中间所云“茅舍独坐,鸡犬明心”,虽曰水到渠成,而其端实自赵老发之。吾固哀其志而决其有成,又以见赵老之真能得士也。
  序笃义
  以上皆笃义者。义固生于心也:张堪有知己之言,文季即以信于心;唯王修能冒难而来,言未卒而修至。义固生于心也,岂好义而为者之所能至乎?
  是故视之如草芥,则报之如寇雠,不可责之谓不义;视之如手足,则报之如腹心,亦不可称之谓好义。是故豫让决死于襄子,而两失节于范氏与中行。相知与不相知,其心固以异也。故曰:“士为知己者死。”而况乎以国士遇我也。士之忘身以殉义者,其心固如此。又曰:“吾可以义求,不可以威劫。”可义求,是故澹台子羽弃千金之璧;不可劫以威,是故鲛可斩,璧终不可强而求。士之轻财而重义者,其心固如此。
  附序言善篇刘东星
  刘晋川曰:《言善篇》者何?卓吾老子取其将死而言善也。夫苟其言之善矣,奚待将死,将自幼至壮,自壮至老,未有一言之不善者。若待将死而后善,则恐虽死亦未必善也。
  吾谓卓吾子欲人之听之也,故独以“言善”名其篇,而岂真谓将死而后善哉!夫言者,身之符、心之声也。其言之善,则必其身之善;其身之善,则必其心之善。卓吾子之心之身之善,余既久相与处,而知之审矣。奚待于言,而又奚待于将死之言乎?但时无先师孔子设教于上以为之表章,故使卓吾子泯泯闷闷,遂呕弃于人世。不然,卓吾子者固为人谋而必忠,与朋友交而必信,传而必习,战战兢兢,临深履薄,恒恐一毫之失坠,所谓其君用之则安富尊荣,其子弟从之则孝悌忠信,卓吾子之身之心皆兼而有之矣,奚独言善,又奚独将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