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盆掷碗,诟詈不情。或二三日不食,或一食可兼数人之膳,日渐≠。

  女为祖母所钟爱,因迎归养病,禳祷医药无验。数日后,病辄一止,止时即如平时。家人问病状,女云:“初见一皂巾绿袍人向予脸嘘气,即身不自主。其一切语言举动,皆绿袍人所为。”问:“食兼数人何也?”曰:“非我食也。一绀衣人暨两皂衣人向绿衣人索食,借予饮啖以飨之。绿衣人临去,必伸长其颈,舌三舐,足三踊,不知何故。”

  时香泉客河南毕中丞幕中,家遣急足,以女病告之。孙即束装归,携女避元妙观蓑衣真人殿中。祟如故。孙思载女远出,或可避之,赁船欲往扬州。无锡顾晴沙观察与孙友善,闻其事,迎至家中,怪亦随往。观察肃容庄论,冀以正理压服之。女掩耳曰:“腐气迂儒之谈,勿污吾耳!”“因口吐白金一小锭、细珠数粒示观察云:”此绿袍人聘我礼也,约月望来娶。“孙恐女为怪祟死,急偕女解维遄发。

  将抵镇江,女忽云:“彼若往扬州,我辈畏江神奇老爷,不能渡江,奈何?”徐云:“我有计矣,不必待望日,即于此时娶之可也。”女旋即偃卧呼号,腹痛欲绝。孙恐女即死,许其返棹旋里,女腹痛顿止。至望日,家人惶惧,恐女有不测,而女故无恙。

  孙因札致毕中丞,为代请龙虎山张真人除怪。真人得书,遣邹法官至。设坛作法三昼夜而女病痊。孙问:“是何怪?”法官云:“绿袍者鳖,绀衣者虾,皂衣者龟,窟在石湖湖心亭下。因汝婿家杀其子孙太多,故率其类来报仇。适遣六丁尽已拘去,汝女无患矣。”予按江神名奇相,见《博物志》。

  ○雷异金坛瓜渚有某者,其子幼时与某姓为婚。未几某卒,妻矢志抚孤,屡遭饥馑。子既长,不能行娶礼,遂嘱媒氏辞婚,令别择婿。某夫妇询之女,女志坚不夺,媒复命,母子计无所出。

  居久之,母呼其子曰:“吾十数年来,饥寒交迫,不萌他念者,望汝成立室家,为尔父延一线也。今茕茕相守,虽百年何济。余昨已议改醮某姓,得金若干为汝娶妇,若干偿宿逋。今金俱在床头,汝可视之。”子噤不能出一语。母泣曰:“速诣媒氏言之,余坐待汝夫妇成礼然后去。”子泣不应,母促之再三乃往。时邻左博场有群匪窃听,乘某子夜出,穴壁偷金去。母晨起失金,遂自缢。

  越宿,子偕媒来,启户不见其母,怪之,使媒坐客舍而已入内,见母已死,痛极亦缢。媒怪其久不出,呼之无应者,窥其寝,母子俱悬梁死,骇极而号。邻众毕集,咸不解其故。媒因奔告女之父母,女闻之亦缢。时方隆冬,天忽阴晦,雷电交作,震死搏徒七人,某子某女俱索断而苏,惟某母救亦不醒。

  一时闻其事者相与叹曰:“贞烈节孝,三事萃于一门,而一时俱死非其命,若无人为之伸理,雷为之伸者,斯亦奇矣!至于苏男女二人,使之完娶,而节母则听其悠悠不返,所以曲全之者又如此,谁谓雷无知耶?”

  ○纪曹孝廉梦孝廉曹君履青,弱冠时,冬月染疾,困卧五六日。一日,梦在治西横街,有在后呼其姓名者,回睨,不相识,叩之,则曰:“奉府君召。”问:“何事干涉?”曰:“往自知耳。”适族伯用章至,向公人缓颊云:“我同侄往何如?”公人颔之。曹于路问公人云:“近闻城隍非杨公,谁为摄篆?”曰:“东汉袁公也。”遂别去。用章炻那嗤行,步履迅疾,街衢月色甚皎,但觉阴气中人,两旁屋宇门户俱掩,门杨楣上各树楮锭一二串,数里中所见无异。

  俄达一旷野,遥望高垣如城,正南有双扉。用章叩之,内无人应声。启扉入,命向东廊行。少前,用章不知所在。觉力倦,欲稍憩,徙倚一门首,见室前有十数人,或绳系足,或索拴颈,坐立不等;室后半皆羊豕,不得已,坐槛外。忽诸囚咸伸一手出户如索物状,诸羊豕俱来嗅衣啮足,曹甚窘怖,旁有人呼云:“勿无礼!所需当即见付。”

  末几,公人传讯,出票相示,方恍然知为前身,且曰:“君父子为人作券中,其人负心,今屈来一证耳,毋惧也。”至署门,有吏捧册来,词色间似索规例。前一人又曰:“有,有,迟日取诸我家。”遂止。忽有人短衣跣足,左右望如探访公事者,官吏挥吒之,遽闪避。但见壁上如黑烟一片,缕缕散去。

  俄闻内升座讯供,用刑拷掠,声甚厉。少顷,有人出外云:“勿须到案,某吐情实矣。”见内牵出一囚:发蓬松覆额,一手着膺,一手抚背,胸口索贯其中,并缚前后手,疲惫斜行,意即捕囚也。署前各散,寂无人踪,探首窥内,厅堂三楹,两廊肩舆牌棍仪仗,悉如人世衙署。进数武,母舅周子坚已先在,曰:“甥来作证耶?”因相劳苦,盖翁即宿世债主云。时翁之仲兄方死,语次及之,翁泫然曰:“亦在此,我不忍见也。”

  正叙语间,前吏来曰:“请回已久,何尚滞此?”随之出署,前见一大池,垣周四围。池中一径,石片相接,履之兀兀有声。蓦然堕水,水如涡旋,旋转甚疾,心甚惶迫。忽见岸上莲灯万柄闪烁照耀,往来不定。其行甚速,灯亦渐远,陡然搁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