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民部家人惊怪,为夫人大呼而醒。后每向穴中望之,即昏然与贵人接见如初。意必为狐妖也,移居而绝。

麻城医士赵时雍生子,自言为同里故人刘泰宁。泰宁死燕市久矣,言魂魄南返,每为狂风吹回,遇大树可借以少避.故迟至三载始至里中转生耳。言前生事最悉,妻子相见流涕,为好语解之曰:“已隔世矣,何用悲悼为耶?”后远近观者尝数十百人,时雍惧祸,以狗血喷之,遂不复言。黄州司理王俟斋与时雍善,问之果然。其子名默,字弱言,时已二十余,为诸生矣。

欧阳文忠公《泷冈阡碑》为龙神借观事甚奇,黄鲁直《檄龙文》云:“臣黄鲁直谨言:臣闻天子诏修,永叔以三月三日趋朝,钦承皇上深宠,锡以重爵,推以峻位,加恩三世,著其褒辞以赠。修命石氏镌之,故刻《泷冈阡表世次碑》,乃雇舟载回。

五月十三日至鄱阳湖,泊舟庐山之下。是夜,…叟同五人,青衣大带,来舟揖而言曰:‘闻公之文章盖世,水府愿借一观。’自谓龙也,请碑入水,遂不见焉。惟阴风怒号,淡月映空。修惊悼不已,坐以待旦,黎明起谕直。时知泰和令,以同邦之谊命直为文以檄。‘恭惟洞天水府之官震泽主者润济王阙下:福地阴阳,龙池岁月。星斗芒寒,受穹质于上界;云津变化,膺显号于人间。庙食吴中,官民均赖。兹有河神之玩法,敢将表石以沉沦。妙画雄文,自应呵护;琼章玉册,孰敢谁何?虽龙官之幽玄,而雷神之慧彻,巽风震雷,骇虬奔鲸,地裂水竭,渊泉俱灭。既已各司其职,胡不永保其身。以汝上天功也,骧首云霄,德配亭毒,乾道之性,厥位六焉。鼎成以升,实汝之神。

下地利也,渊源潭洞,养身遁性,坤绝妖尘,其德玄焉。禹舟之负,实汝之功。今汝不然,乃罹兹禁,万一株连,五龙尽灭。’书毕投檄湖中,忽空中语云:‘吾乃天丁也,押服骊龙往而送至永丰沙溪,敕赐文儒读书堂之南龙泉坑而交也。’文忠公归家扫墓,但见坑中云雾鞅危虹光烁空。往视一大龟负碑而出,倏忽不见,惟碑上龙涎宛然在焉。乃起置于崇国公墓前,俾垂不朽。呜呼,文能动龙,孝足感天。公之文章德业,至矣,极矣。天下万世,谁不翕然而宗师之。时熙宁三年庚戌七月望日,黄鲁直谨识。”黄州阳逻江上生黑鼠鱼尾,一戍卒得之,越二日死。又白鼠霜毛火眼,甚可爱,余数见之。

兰阳梁康僖公初名某,为孝廉时梦人告之曰;“公举进上名云构,今名安得济?”又曰:“王融《三月三日曲水诗序》久列公名矣。”盖序有“虚檐云构”语也。公改名登第。尝梁上生三芝,公子太常公羽明因号芝三。

明末余亲见人面豆,豆黄色,须髯眉目如生,大是怪异。

余寓黄时自制笔用之。一黑帝矩,一写潇湘,一赋梅,一宣州使者,一五岳摇,名曰“东斋五色笔”。

衡州回雁峰因峰势取名耳,世传谬甚,胡循蜚贞开《游记》一篇辩之甚详。

附《记》略:世传“衡阳雁断”,其说有二:一曰山高雁不能过;一曰江有毒,雁饮水死耳。浅入耳食,奉为信史,可笑也。衡高不过岱、华,其间未尝无雁。即峻不能度,岂无径可通?若水毒杀雁,则衡人之饮于江者靡有孑遗矣。且水既杀雁,亦当杀鱼,是真湘浦鱼沉已。盖衡之七十二峰,从洞庭叠翠南来,如飞如翰,奔八百里至湘江,而一峰夭矫回伏若雁之落,而乘风迅折,复起项领,羽翼翩翩欲动者,势使然也。山距城二百步,高二十仞,凡宴集辄至其地。顺治己丑九日,余与寮友采莱山阿。南望潇水微茫若带,忽闻空中嘹呖声横江西过,余笑谓左右日:“雁今破例,遇峰何以不回?”客有不省者,余乃理前说为记,以质稗史之诬。

子昭弟过伊阙,见山上石佛数万,体皆不全,询之为狄梁公所毁。慕庐云“此灵太后所凿也。”应州木塔甚奇,冯讷生主政云骧有登塔诗一帙,序略日:“塔建自辽,叠木为之,七级八面,高见数十里,朱栏碧瓦,玲珑飞竦。登之河水一杯,孤城如弹也。”唐太原王知敬书《洛川长史贾公德政碑》,在修行寺东南角,极峻利丰秀,至今路人识者驻马往观。见唐窦?《述书赋》。余家旧拓一本出自大内,后有元翰林国史院印。

唐顾况《题石上藤》云:“委曲结绳文,离披草书字。”黄山谷《题萧子云宅》云:“风流扫地无寻处,只有寒藤学草书。”白乐天《池上绝句》云:“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元张仲举词云:“吴娃小艇应偷采,一道绿萍犹碎。”即此见古人措语必有所本也。

府谷李玉衡国瑾,古君子也。为国学典簿,贫不能买书,日取国学经史板摩挲读之,手爪尽黑。久而淹贯,为世名儒。尝与余共居萧寺,日惟炊俸米一饭,冬夜无火,与一老仆共被敝裘而坐,洵近世所罕闻也。著有《石花鱼赋》,甚佳。曾书一纸寄余,为友人携去。

根梅出均州太和山。相传真武折梅枝插根树,誓曰:“吾道若成,开花结实。”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