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如盖君。落落空斋,村居无聊,每于功课之馀,剪烛烹茶,邀防如作竟夜之谈。一日,以解君子镜所著《益智录》示余。余披阅之下,始知先生为历下名流,一时宿儒,而命薄时蹇,试辄不售。于是绝意功名,授童蒙于黄台;殚心著作,富搜罗于青箱。虽街歌巷议,传之即为美谈;而目见耳闻,著手皆成佳话。以满腹绣虎之才,拘来社鬼;拈一管生花之笔,写彼城狐。乃牵萝补屋,惟知安夫清贫;而哀雁悲蛩,藉此抒其怀抱。嗟嗟!先生之才若此其富,先生之遇若彼之啬。先生之境益苦,而先生之书不自觉其益工矣!故其谋篇也,长而不冗,短而不促;其造句也,整而且练;其运典也,俗不伤雅。而其劝善惩恶之意,其有功于世道人心,岂浅鲜哉!余以为,以是书为消遣释闷之具也可,即以是书为牖民觉世之文亦无不可。如徒以游戏笔墨视此书,其亦失先生作书之旨也已。

  咸丰丙辰十一月朔,平陵亦山尹述甫书于棠华A馆。


  序

  《诗》亡然后《春秋》作。《诗》主美刺,《春秋》主褒贬,其义一也。自是以降,惟紫阳《通鉴纲目》懔懔然远承笔削之旨,上昭天道,下翼人伦,所关于人心世运者,良非浅鲜。尝考著书之家,如道家、释家、法家、名家、农家、兵家、医家、纵横家,莫不各抒所见,自成一家之言。而于劝惩之义,则概未有闻。说部中如《搜神记》、《述异记》、《续齐谐记》、《神异经》、《十洲记》、《高士传》、《神仙传》、《洞冥记》、《英雄记抄》、《穆天子传》、《武帝内传》、《飞燕外传》、《杂事秘辛》、《辍耕录》、《云仙散录》、《湘山野录》,皆足广见闻,纪风土,补史乘,资谭笑矣。然而述奇怪则满纸螺亭鼠国,谈神仙则一篇玉液丹砂,夸智谋则使我心惊舌咋,写娟丽则令人目情摇。至于令见之者生慕,闻之者怀惭,刻薄者识偏私之无用,诡谲者悔机械之徒劳,则亦概未有闻。于B!著书非难,著书而有裨于人心世运则难矣。解君子镜,嗜学士也,名场征逐,垂四十年而未博一衿,晚乃屏弃帖括,以游戏笔墨为娱。庚申春,以所著《益智录》见示,其间忠臣孝子、名士美人,以及夫妇之愚,禽虫之细,纲常之重大,日用之琐微,奇缘怪遇,鬼邪狐妖,靡不毕具。俾读之者有时而慕,有时而惭;有时而惧涉于偏私,有时而恐邻于机械。乃知解君非以笔墨为游戏,直以笔墨为补救也。于B!著书无可贵,著书而有裨于人心世运如解君者,则诚可贵矣。或曰是仿《聊斋志异》而为之者;或曰是仿《聊斋志异》而为之,并不亚于《聊斋志异》者;或曰是仿《聊斋志异》而为之,尚不及乎《聊斋志异》者。要之,是录自有足以不朽者,无事鳃鳃焉与《聊斋志异》e短较长也。

  愚弟郑锡麟拜题。


  序

  岁在庚申,余奉讳归籍。适与于团练事,因识解子子镜,盖宿学而未遇者也。日者,出所著《益智录》八卷示余,余受而读之。其笔墨全仿《聊斋志异》,而大旨则归于劝善惩恶。其中言孝弟节义处,剀切悱恻,可歌可泣,可以裨人心,可以补世道,诚渡世之宝筏,非寻常说部家可比也。吾因之奇解子矣!士君子不得志于时,往往以其抑塞磊落之气,形诸笔墨间。故其发为文也,愤时嫉俗,呵神詈鬼,藉题抒写,以自鸣其不平。虽咄咄逼人,亦自雄视一时,而劝惩之义无裨焉。今解子之文,卓卓可传如此,乃终身不得青其衿,可不谓数奇欤!及其立言,则心和气平,有箴规之意,无愤惫之私,款款曲曲,沁人心脾,其读书养气之功,殆有加人一等者乎?抑余又有说者。使解子而置身通显,吾恐一行作吏,此事遂废,又安能优游翰墨,得此奇文共赏耶?故有留仙之不遇,而《聊斋》以显;有解子之不遇,而《益智录》以显。解子亦可以无憾已!

  咸丰十年十二月,同邑紫峰弟孙官云拜读。


  序

  士君子不得志于时者,往往发愤著书,以抒其生平所蓄积。其考经证史,博综古今,成一家之言,足广学识而备采择,尚已。次则搜罗异事,编辑琐言,于愤世嫉俗之中,寓善善恶恶之意,虽事多子虚,词非典要,然无损于己,有益于人,犹胜于俪白妃红,雕云镂月,浪费笔墨而已也。小说家言,起于汉晋,而盛于唐宋,自《冥洞》、《搜神》而下,其名更仆难数。近今则《聊斋志异》一书脍炙人口,嗣是作者如林,虽各有所长,要皆出于蓝而不必胜于蓝也。余幼嗜异闻,凡诸异之书,无不窃取观之,家所无者,多方假借。大抵互有短长,未易轩轾。后得河间纪晓岚先生《阅微草堂》五种,见其寓庄于谐,约奇于正,叙事则简而明,言情则隽而雅。在先生则为游戏之作,在读者已获药石之益。始知稗官小说,以大手笔为之,其异人固如是也。解君子镜,余应童子试时所识也。通籍后,不见者廿馀年。咸丰己未,余引疾家居,忽来访,出其所著《益智录》示余,且索序。余尝窃论之:《聊斋》善摹情景,抽密呈妍,穷形尽相,才子之文也。其间嬉笑怒骂,无所不有,可为劝惩者十之三。《阅微草堂》则善谈理致,牛毛茧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