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曰:“汝父来矣。”时生乏嗣,喜出望外。问三姐,媪曰:“为丹故,囚山洞甚苦,日望救拯。”生曰:“俟礼试毕,同归后议之。”生归署,阅礼文,颇明通,遂言其事于舅氏,取为案元,得入泮。将议归,礼欲见母而后行。媪曰:“势不能也。”礼泣曰:“即知母之栖迟,亦可少寄怨慕也。”媪不得已,导礼之一山,指立崖曰:“崖半之洞口,即汝母居处也。”礼视之,上下皆不及,遂大哭曰:“既不能尽子职,又不能济母难,母何需有是子,子何能无忝于母?”哭多时,无动静。媪劝礼归,礼踊曰:“果无救母之术耶?果无救母之人耶?若然,吾必于天齐庙玉皇宫控纯阳,问渠窃丹救夫,应得何罪?”言已,见一少妇立洞口,知为生母,望空稽首。拜毕,其少妇曰:“勿妄言。子归,恳求尔刘氏母,自能救吾。”言已即不见。礼一喜一悲,归禀父。生请媪同归汾阳,媪曰:“吾女以君之子寄托,任大责重,曩恐不能胜。今礼既成人,君父子又团聚,负担既弛,请从此别。”生留之,而媪已杳。

  生父子归,槐大喜。礼见瑞雪,长跪不起。瑞拽起之,曰:“子之意,吾已洞悉。柳仙之怒,不在丹,在汝母盗丹时伪为其师,故藏怒莫释。哀之必不垂怜,惟敬求其师可耳。但纯阳去来无常,俟来时,吾指示之。”一日,瑞曰:“纯阳来矣。某山有纯阳庵,汝速往,俟庵门外,见有跛道背负宝剑入庵者,急尾之,杜门稽首,自道所求,大仙如有所言,悉应之,万勿存畏难苟安之心。”礼急往,果见跛道入庵。礼入,稽首自道如瑞言。道人曰:“汝误矣。吾惟知化食充饥,无他能。”礼稽首而泣,不一语。道人曰:“如汝言,求吾释放者,实一狐耳,于汝何与?”礼曰:“狐实吾母。”道人曰:“汝母现病洞中,大势已危,吾即释之,未必能归。其病非人中指血合药不能愈。汝能忍痛割指出血以济之乎?”礼曰:“能。”道人出酒杯,解负剑,令礼闭目伸手。礼如命。道人曰:“吾将割,子勿惧。”礼诺之。多时道人不割,疑之,睁目而视,道人已不知去向,含泣归。至家,见一丽人同家人话堂中。问之,父曰:“此即汝之生母。”母子相见,悲喜交集。三姐曰:“吾虽归,不久家居,三、五日即去。盖吾自服仙丹后,不食亦不饥,更兼洞居十七年,得专修练,已得仙术,亦不幸中之幸。”礼闻之,大哭曰:“甫见母面,旋即生离,儿何以为情?”三姐曰:“为子留三月,可也。”礼以期月为请,三姐曰:“亦可。”仍至三月仙去。

  嗣槐氏卒,一切家务悉瑞经理,令礼兼应居邑试,复入泮。生享稀寿,死时口吐红丸。瑞以之授媳全氏,曰:“此汝翁昔年所服之仙丹,务好收之,百病皆治。”瑞启移昔年自己之尸,与生与槐氏合葬,毕,去不复来。后礼得时疾,百药罔效,将就木,全氏忽忆姑言,将翁所吐红丸与礼服之,果立愈。

  虚白道人曰:畏鬼狐,畏其不正,则心必不正;不畏鬼狐,不畏其邪,则心必不邪。即不畏鬼狐一节观之,其人品之端可知也,其存心之正可知也。夫如是,不惟不畏鬼狐,鬼狐且畏之。畏之则敬之,故不闻正人君子死于狐、祟于鬼也。

  与《雷峰塔传奇》仿佛,而此尤纯正。 上元李瑜谨注


  赵诚

  济邑赵诚,产业无多,颇有蓄积。有友甲某,贫甚,屡向诚称贷无还时。后欲作生意,乞本资于诚,诚复多与之。甲所贷若干,诚悉不令子知。甲生理兴隆,货财生殖,悉赵诚之力。诚忽得时疾,自知难愈,因将外欠者之姓名钱数,录清授子荣,而甲某所贷悉不言及。遣人召甲,欲与永诀。甲不至,诚犹以事忙原之。未几,诚卒。甲闻之,立刻赴吊,其哀无涕。已,谓诚子荣曰:“汝父未病时,借吾市钱若干,汝知之否?”荣惊讶曰:“不知。先父亦未提起。”甲曰:“谅此项今亦不能归楚。俟汝父殡后再议。”言已辞去。荣自言曰:“吾家时有用度,何至借甲若干钱?若云其无,甲与吾父莫逆,断不虚诈。”不禁对灵大恸,且言曰:“若果借甲钱文,盍并载于外欠帐单,以便如数清还?”荣泣未已,诚已起坐灵床,谓荣曰:“勿泣。吾实未借甲钱文。汝遣人请某甲、某乙、乙某等,勿言吾死;着人召甲某,勿言吾苏。”使者去,诚衣殉衣,步客舍以俟。未几,某甲等先至,某等闻诚死而复苏,见诚举止如素,而面颜如土无血色,不胜惊异。甲某继至,见诚大惭,强为周旋,实深忸怩。诚曰:“甲某,汝所借之项无据者且不言,初次借吾若干,某甲兄经手,有诸乎?”甲以某甲在座,不敢不认,曰:“有之。”诚曰:“二次,某乙兄过付,还乎未也?”甲曰:“未还。”诚复曰:“若乙某兄,汝不惟烦渠屡次借贷,即吾给汝生意本资,亦渠目睹。吾即借汝钱文若干,尚不敌欠吾者五之一,况无是事乎?”某等问其故,诚曰:“甲某以吾死无着对,捏称吾借渠钱纟昏,向吾子讨要。”某等闻之,悉为不平。诚谓甲曰:“同众位在此,吾果借汝钱否?”甲不语。诚怒曰:“汝意欲倾覆吾家耶?”甲赧然曰:“非也。君实未借吾钱文。盖恐君死,令郎索讨借项,故捏欠以少抵耳。”诚曰:“汝所立借券,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