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令媳他适,故哀哭。”威恻然曰:“其子年庚几何?”店主曰:“其子名义,吾尝见之,年约二十七八,面目奚似。”威伪惊曰:“几误大事。渠有银信烦吾带来,意欲明晨问交,今若此,当急与之。”遂取银数两同店主见伍母,曰:“吾与令郎素相识。昨遇于某处,言闻父终,欲急归,以有一二事未妥,烦吾先带白金数两,暂为日用需,定于十日内必归。”且曰:“令郎发财,手中积蓄约有数百金。”言已,交银于伍母。伍母曰:“有书信否?”曰:“无之。烦吾口诉。”伍母执银不语。威曰:“疑有错误乎?吾试言令郎之年庚、相貌。”遂如店主之言细述之,伍母始信而喜。问威姓氏,店主代答曰:“客姓王,现居小店。”伍母得银信,遂罢嫁媳之议。

  伍义果九日归,其积蓄亦如威言。伍母谓义曰:“幸汝先以数金烦客寄来,不然,汝妻已他适数日。”遂向义详言之。义曰:“无之。儿交好亦无王姓者。”伍母大异,急出银以示义,曰:“此即寄来之银,花费尚未尽。王客昨宿某店,客即行,店主必知客耗,可急访之。”义奉母命诣店,店主曰:“王客偶得微恙,今虽愈,尚未行。”义见威,稽首致谢。威惊讶动问,店主曰:“是即客代寄银两之伍义,今何不识也?”威笑曰:“吾实与渠无素,不忍其婆媳生离,故假托为之。”店主欣然曰:“客诚仁人君子。”伍义曰:“翌午谨具菲酌,恭酬鸿惠,奉献原金,伏冀早临。”威曰:“原金决不受,定于趋扰矣。”次日,威邀店主同往。既至,义母穴窗窥客,大惊,呼子出,曰:“汝问客大名威,柳州人否?若果然,则汝生父至矣。”义如母命问威。威曰:“子何以知之?”义未及答,义母入曰:“君不识孟氏耶?君须发如秋霜,妾亦不敢相认。”遂指义曰:“此君之子。”威哑然不知所言。孟复曰:“君别后五月,妾生二子,此其次也。”威曰:“其兄安在?”孟曰:“九岁时,继于郑游击为子,今无信。”曰:“伍惠何往?”孟曰:“扶柩葬贺未回。”店主曰:“君得夫妻父子团聚,皆轻财好义之所致也。”威遂家于梧。

  镇外有大河,时霖潦方盛。威偶出望水,见河心有船一只,人众船小,忽开巨漏,齐声号救,岸人立视如偶。威曰:“如有能救者,愿出钱若干以酬之。”他船贪其重赏,齐赴拯救。及救得人、物,而船已沉。被救者齐赴威前致谢。内一官长相貌出众,威问之曰:“贵人何往?”其人曰:“吾姓郑,现官某郡游击,特告假诣贺省生母。闻母迁徙是邑,故访问到此。”威见郑衣履尽湿,邀至家相易,郑从之。威言于孟氏,孟曰:“得无君之子乎?”遂自牖视听,见郑声音笑貌似恩,大言曰:“谁名王恩?”郑曰:“吾之乳名。”孟大喜,入曰:“吾即汝母。”指威曰:“此汝生父。”恩九岁离母,时已记事,视之,果其母。俄顷王义出,视之,果其弟。意外相逢,喜何如之!威问继父母,恩曰:“悉即世。父无子,恩世袭父爵。”因假期已迫,定省数日而去。

  威富冠一邑。无赖某甲见威多金,自造伪票,用既死人作中代,向威索银。威不应,甲讼之。官据字断威如数归偿,以一月为限。未几,旧官谢事,新尹到任。威方欲呈明,而尹已差传,并将中代之子传至。官令甲书中代之子姓名,甲书毕呈于官。官视而笑,复问中人之子曰:“甲借票,汝父作中,汝知之乎?”曰:“不知。”问代字之子曰:“汝父在日,作何生理?”曰:“训蒙。”官以甲借票示之曰:“是汝父之笔迹否?”曰:“不是。”官曰:“汝父既训蒙,必有手泽。”曰:“有之。已将身父所录文籍带来。”遂呈于官,与甲借字笔迹迥殊。官笑谓甲曰:“汝用心已巧矣。用死人作中代,以为人死无据。票之笔迹,与代字人不符,反与汝字相仿,其票殆自为之乎?”甲犹强辨。官怒,将刑之;甲惧,认诬。官重责甲,案遂结。

  先是,王威夫妇之被贼冲散也,吴氏不知何往之善,惟从妇女奔逃。女伴渐少,后惟一少媪在。媪伪言与吴同乡,可偕归,吴喜从之。媪无资斧,所费皆吴资。行五六日,吴疑曰:“何行数日,未到柳州?”媪复诳之曰:“某镇为众寇劫居,不可归。”吴曰:“此何处?”曰:“湖南也。”吴虽疑惧,无可如何,惟媪命是从已耳。不数日,吴资亦尽。媪劝吴自鬻,吴亦无他生路,不得不从。时有黄太史,中年无子。其妻尹氏欲为市能生育之少妇作妾,闻吴氏有孕,多金购之。及遣家人接吴氏,而媪不在。家人曰:“身价交汝姑矣。”吴曰:“吾无姑。”家人曰:“老媪何人?”吴曰:“吾亦不知为谁,惟伴行数日耳。”家人白尹氏。尹愿重出银给吴,吴曰:“勿庸。吾子然一身,亦无用金处,惟求夫人善视足矣。”尹令吴自居一室,未几产一子。将择吉令太史纳吴,太史曰:“渠生子,渠有依矣。岂可令其失节?”尹氏曰:“渠今生子,渠必宜男,可冀于斯人得子嗣。”太史曰:“渠虽生子,焉知不从兹断生;卿未生子,焉知不从兹始生。天下之以妾生子者固多,无妾得子者尤不少。子之有无,命也。”遂使婢媪谓吴曰:“今而后,按佣妇支给工价为养子之资。如不欲,听其抱子他适。”吴氏曰:“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