侔矣。余邑北鄙有农人之舅氏某,饮博匪类,屡向伊甥强贷。或告以力不能给,某怒以石自破其首,喊谓被甥打伤,非与之钱不已。一日,甥昼寝,忽见舅来,骇曰:“钱已使尽乎!”曰:“然。但今日非来借贷,乃来还债耳。”甥方错愕,舅已不见。醒,知为梦,异之。妻笑入曰:“马生骡。”曰:“骡即某舅!”遂将梦与妻言之。嗣每用骡,家人仍以舅呼之,极调良。偶有货陶器者,骡见之,断缰奔y,蹄踏粉碎,无瓦全。其人让伊,伊曰:“阿舅毁之,吾愿赔补。”其人讶曰:“何以骡为舅?”伊历言舅氏姓名并投生还债之异。曰:“若然,君无赔。吾欠其钱,今所毁器,适如其数。吾得借此以清债,亦佳。”

  更有一事可作笑柄:一大债主积欠无算,死后遇一人曰:“汝欠尚未还。”曰:“吾托生鸡犬以偿之。”又遇一人曰:“汝欠何不还?”曰:“吾托生牛马以偿之。”后遇一人曰:“汝欠金数万,理合还也。”恻然曰:“天下无值数万金之物,虽欲偿之而不能也。无已,请生为若父,多方生财以偿之。”


  冯官屯(稿本作“田思义”)

  茌平冯官屯田生,字思义,有孝行。家綦贫,早孤,娶妻李氏甚贤。甫二年,妻暴卒。母旦夕尸饔,不堪其苦,田深以为虞。忽一叟扶杖来,谓田曰:“闻君丧偶,致母劬劳,不急续断弦以慰母心,可谓孝乎?”田问客姓氏。曰:“宿姓,违此少远。”田曰:“君故不知,吾不惟贫无以为礼,且谁肯以爱女适我御穷?”宿曰:“仆有息女,可佐中馈。如君不弃,明晚仆送女至某桥西。君遵齐俗备轿往娶,以夜子初为度,迟速皆不可。”田应诺。宿去后,田向村人言之,咸以为妄。村中固有赁货家,其人曰:“吾借与嫁娶轿子。诸公盍同往,万一其事不爽,岂非美举?”众喜从之。

  届期,至桥西,毫无动静。众扫兴欲返,忽西来一车两骡,有人遥呼曰:“诸公代田郎迎亲者耶?”佥曰:“然。”曰:“仆即宿某。”于是扶女下车登轿,宿从之至家始去。母见新妇极美,不类贫家妇,恐难处约。乃克尽妇道,其曲意奉母较李氏犹谨。但入门后,家渐盈裕,凡所经营谋画皆如前知。田固疑其非人,恒问之。氏曰:“妾即非人,而所为无异于人,何必研诘?实告君,妾狐也,妾父慕君孝而怜君贫,故遣妾事君。今母寿及期颐,数月后当无病终,棺椁、衣衾已预备;已为君纳婢生子,君实不觉也。”

  先是,女买婢尤氏,劝田纳为小星,田不肯,且厌其丑。女以小术障眼以欺田,使其虽御婢而仍自为御妻也者,以故生子亦以为宿氏所出也,至是始明言之。曰:“妾将复命于父,从兹不来矣。”田留之。曰:“今兹未能,岁馀将自去。”且曰:“妾有一言,冯官屯非久居之所。某年月日,君切记!可速将田产尽货于人,迁徙他处。”田不答。女又曰:“妾语非妄,万勿以妇人言不宜听从。”田始心动。问迁于何地为安。曰:“曲阜。是言不可以语人。村中可与谋者,惟张忠,然彼不问亦不与言也。”

  一夕同酌,及醉而寝,比醒,已失所在。不二年,咸丰乙卯,冯官屯遇乱,男女无逃出者,惟田、张二家免焉。余闻忠亦孝友人。





  益智录卷之七

  月仙

  江苏徐生,字小峰。访友归,待渡江边,见渔人获双鲜鲤,鲜艳可爱。忽见其鱼转睛盼人,近前审视,复连转数四,异之,因市而放诸江。至家,语妻,妻曰:“鱼转睛,必非凡物。活之,必食其报。”生哂曰:“理或然也。”

  生家式微。一子名蒲,幼聘同里方学福女为室,欲与毕姻而无资。未几,生病没,蒲竭资营葬,家愈穷。桃夭之咏已及瓜期,萍逐之身如同梗断。闺中少女,不堪虚度青春;露外窭人,靡计能牵红幕。方家叠次催亲,实蓄翻覆意,蒲无以应命,不得已而亡去。

  一日渡江,失足坠水,正危急间,水面漂来一木,以手接之。浮沉经夜,木停岸侧,得人扶救而上。时维季秋,天寒水冷,身虽幸生,而困顿成疾,不能步履,匍匐入江村,欲觅投止。见一老人启户出,蒲告以故,哀其垂怜。老人掖蒲入耳舍,脱其湿衣,覆之被,与以食物。蒲病增剧,食已不能下咽,乃自言曰:“吾徐蒲必为他乡之鬼!”言际,有老媪过室门,遂问曰:“子徐姓耶?族居何处?”蒲实告之。媪去复来,曰:“徐小峰子与同宗否?”蒲答曰:“先父也。”媪闻之急去。H尔,前老人捧衣冠至,曰:“请速着,吾家姑娘即出。”曰:“汝姑娘为谁?”曰:“不必问。”衣冠甫毕,有丽人率二婢一媪出,谓蒲曰:“固知恩公之子时运未至,不图困苦如此。”急令婢媪扶蒲行,女后随之。媪曰:“扶客于客舍乎?”女曰:“客舍无人伺候。”媪复曰:“内室乎?”女曰:“可。”未几,入一厅,卧蒲纱帐中。蒲见屋宇华好,陈设芳丽,角枕边有五纹新靴一双。媪急取而掩之,曰:“是物犹置此耶?”蒲知所卧即女榻,心大异。俄顷女入,问蒲胡为到此,缘何得病,蒲历言之。女曰:“勿尤人,缘君命蹇。老母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