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思买山作一小园,立一亭于最高处,写此八字镌亭柱中。此等境界,真令人唤绝也。

  《庄》、《列》、《夜凇贰《淮南》诸子,其琢句炼字,可入楹帖。余尝集《夜凇芬涣云:“东西南北形名可信,前后左右古今自如。”

  林小屏淳初为“梦园”于城南门外,盆兰百种,奇花异品,并皆佳妙。一日索余撰联。余为集坡老《荔子碑》双钩诒之云:“驱石结山流水自出,飞风团笑高人始来。”出语称其池山之胜,尚平平无奇,对不言兰花,而自然是兰花,颇得意也。

  《荔子碑》,去其重字不过九十余言。近余集之得二十余联。五言云:“春山风入柳,秋水鹤乘船。”“秋山高入鹤,春水白于鹅。”“结堂万山下,飞船流水中。”七言云:“方其入世无不笑,是谓高人莫之知。”“我游丹山待之子,世谓黄石无其人。”“山中待我归黄鹤,水北无人飞白鹅。”“乘黄鹤自是出世,吟白驹莫知其人。”“事人不怠千秋愿。与世无违万古风。”“知人知世千秋事,游水游山万树风。”“秋树高吟风结笑,中流飞渡鹤乘船。”“高山流水自朝暮,秋鹤春猿无是非。”八言云:“于以来游福山福水,无不钦羡寿世寿人。”“出入无方愿知其自,是非莫白不与于人。”“游于无方非非自入,进以不杂汩汩其来。”“黄鹤乘船白猿吟树,秋风知我春山笑人。”“无是无非不违于世,以出以入莫知其方。”“春水秋山乘流齿石,朝猿暮鹤吟树飞风。”“入世方人无以自待,愿子是我莫知其非。”“秋鹤入船中流飞渡,春风结笑高人自来。”十一言云:“谓今世无下水船苦吟莫笑,与高人结游山愿飞风自来。”二十一言云:“春水船与秋山鹤与谓子其出游与方事吟笑以朝暮,乾骺航兮杂肴充兮报我始归来兮不知人民之是非。”合前“遗德庙。从祀堂”及题林氏园者凡二十三联,中有颇自然者,而搜索尚未尽也。

  除夜换灶门联,风俗然也,鲜有佳者。一日有乞书者,余为题云:“传书定有佳儿跨,听易何妨老子踞。”一座嘉叹。或嫌踞字仄声,然可读作平(见《集韵》)。

  吾友陈子相知县,归自广西。读书养亲,高尚不出。自题一联云:“安得万间欢颜,庇天下寒士;不为五斗折腰,向乡里小儿。”

  陈ゴ仙丈福熙,侨居月湖前。年二月,其子桐叔娶妇。余赠联云:“仙子乍登楼,看十丈湖波,二分春色;才人初试笔,是著书时候,索句家风。”出二语,一切地,一切时。对二语,一切事,一切姓,颇为工雅。有老学究,必谓东莱无娶妻著书事,谓不当用。余笑曰:“固也,凡作文字,同用一典,施之此处则可,施之彼处则必不可。如此甚多,未易言罄。亦不能为不知者道。假令今日作考据文字,或因东莱作文字,必不当用此典。故若偶然为人题洞房联,何妨一用之耶?

  挥戈返日影,借钱娶织女。俗语丹青,古来不经之说。盛传于今者多少?必一一考究指斥之,将取从古及今诗文,大家尽行删削之耶?“满座尽是余言。学究语塞。此事相隔七八年矣,因录联记之。其语颇拂老儒之意,而其说则确不可易也。

  即如联语一事,以娶妻著书事,题洞房可也。据其说以题明招山人祠堂,必不可也。以借聘钱娶妻事,题洞房可也,而以之题牵牛织女庙中,则更无不可。惟慧眼人知之,不能一一为村夫子饶舌。

  乌酿仙尝寿其舅氏某六十生日。以庚寅重阳日生者,联云:“重九日庚寅以降,六十载甲子初周。”余尝代陆半湖寿其友人五十生日,其人与半湖同年,皆以重阳日生者。联云:“唯尔我生同九日,后五十载皆百年。”

  吾友王东泽教谕世镇,挽其徒林芸卿联云:“待先生如此其忠,非夫人而谁为恸。”截经为句,属对甚工。而以语意太大,不敢写用。

  吾乡孙寄庐景烈,医人也。能诗,尝赠钟云扉诗,有“白发满头雪,黄金何处台”之句,乱后隐居荒江,无疾而卒。余挽以联云:“久不相逢,闻寂寞荒江已成药隐;脱然作别,算解离诸相只剩诗名。”

  余尝为范雨叔丈上纟写撰二联,丈极称赏。一挽其兄女嫁李氏者,仅生一女子,君姑犹在堂。而其婿方自外舅(湘云先生上□也)湖南署中归来,联云:“夫子自外舅所来,路隔五千,为报双亲无恙;君姑抱女孙而泣,年巳七十,何堪一老生悲。”一挽其姊嫁林氏者,联云:“有生几七秩,寡妇早歌,孤儿旋哭,幼孙幸底成材。去年四世见曾孙,天留老眼;同怀凡五人,伯兄先逝,季弟又亡,仲氏远羁薄宦(即湘云)。今日一棺悲姊氏,我独伤心。”出数其夫家,对数其外家,无一遗者。长联中亦仅见矣。

  余挽外姑方太夫人联,出云:“有孙若而人,有曾孙若而人(一子早卒)。”

  对以“作婿几何载,作邱婿几何载?”(“邱婿”见《汉书注》邱;空也。亡女之婿,谓之邱婿,谓空有婿也。余室朱孺人之卒八年矣。)

  余挽江虹孙均云:“小劫遽坏色身,使我病中挥泪起;大招不销豪气,知君地下忘情难。”雅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