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在钮祜禄氏前行跪拜礼,欲令载一人诣殿上行礼,而己则坐待之也。是时李鸿藻以礼部上书扈从,闻严旨,大惧,不知所为。满尚书为延煦,独奋然曰:“此不能争,国家安用礼臣为!公不敢言,我当独面奏。”即肃衣冠入,跪殿门外,曰:“太后今日至此,凡垂帘时并坐之礼节,无所用之,惟当依文宗显皇帝在位时仪注行之耳。”那拉氏闻奏,失色,命之起。延煦对曰:“太后不以臣不肖,使待罪礼曹,见太后失礼而不敢争,臣死无以对祖宗,不得请,誓不敢起。”那拉氏可其奏,延煦始谢恩起。由是卒成礼而归。

  ○第七章李莲英之嬖宠

  李莲英,直隶河间府人也。本一无赖子,曾以私贩硝磺系狱,后得脱,改业补皮鞋,是以人呼之为“皮硝李”。其同乡有沈玉兰者,先为内监,知那拉氏欲梳新髻,而未得其人。会莲英访玉兰,玉兰令其仿梳新髻法,揣摩久,技成。玉兰乃荐与那拉氏,许之,是为莲英入侍之始。

  那拉氏既得莲英,喜甚。凡挽一髻,簪一花,必令莲英为之,不则意怏怏不快。此光绪七年时产后之症所由来也。迨钮祜禄氏既殂,益无忌惮,秽声日闻于外。而那拉氏付之夷然,甚则听戏必并坐。内廷遗膳,例与内监,然遇莲英所嗜者,必节食以遗之。其四十寿辰,给与珍品蟒缎福寿等字。以梳髻房侍者而为总管,所赐寿礼,几等大员。慈眷之隆,有加无已。由是莲英之权势,莫与匹敌。赃私之积,以千万计。

  ○第八章李莲英女弟之指婚

  李莲英有妹,色美,光绪辛卯壬辰间,年甫逾笄,尚未适人。莲英数绳其美于那拉氏,遂召入宫。莲英之妹,故慧黠善伺人意,那拉氏宠甚,呼为大姑娘。食时,每同案。载妻以下,皆立伺于旁。一日,醇亲王奕}之福晋,入内候起居。福晋于那拉氏为姊妹行,夙入宫相见,未尝赐坐。是日请安毕,忽赐坐。福晋惊异,逡巡不敢即坐。那拉氏微哂曰:“吾所以赐坐者,岂为尔乎?尔不坐,大姑娘不敢坐。彼汉装纤足,宁能耐久立乎?”福晋愤甚而不敢言,归即病作。莲英之进其妹,本欲效西汉李延年故事,不意载以自幼体虚,不喜渔色,其所图竟不得遂。莲英之载,此亦其一原因也。内务府某司员,年少貌美,适丧妻,那拉氏遂为莲英之妹指婚云。江苏武进屠寄之《结一庐诗集》中,有宫词二首,其一云:“偷随阿监人深宫,与别宫人总不同。太母上头宣赐坐,不教侍立绣屏风。”又有《咏小游仙》词者,中有一绝云:“汉宫谁似李延年,阿妹新承雨露偏。毕竟汉皇非重色,不将金屋贮婵娟。”皆隐指此事也。

  ○第九章蒙尘时之市官

  当拳匪之肇祸也,联军攻破京师,那拉氏挈载西奔。尚未至太原,某夕寝时,于梦中惊啼。盖惧宫内积储,竭数十年之搜括而得之者,一朝为外人所有也。适岑春煊自甘肃率勤王师至,是夜立寝门外。闻惊啼声,急呼曰:“臣春煊在此保驾,请太后毋恐。”于是那拉氏为之醒。濒行,令为扈从。

  既逾太原,渡河,至陕西之西安府。那拉氏之纳贿鬻权,无所不至。盖利行宫之湫隘,而世道之交之易易也。然因此几兴大狱。

  初,有浙人施某者,先为潼关厅,饶积蓄,每艳道缺而思得之。顾无门,不得入。及那拉氏至西安,李莲英亦与俱。施某遣侍者关白莲英,莲英告那拉氏。那拉氏曰:“今方蒙尘于外,价可稍廉。然道员即可擢两司,至少须万金。”莲英遂以答施某。施某以价之贱也,遂成交。某日,施某令其家丁携银票进,入宫门,不见莲英,乃益进,至那拉氏寝所。时那拉氏方起,见有窥于窗者,呼禁卒捕之,诘其:“谁命汝入官?”则曰:“陈大人。”那拉氏闻之,大怒。谓岑春煊甫任陕抚,已来监察我,遽命岑春煊审之。春煊以其冒名犯宫禁,即欲将是人正法。岑之幕宾曰:“杀之,是灭口也。人将议公为情虚。”春煊韪之,乃饬咸宁长安令会审。始知办差者为陈大人,施之家丁,以情急,故矫托之。而宫中实讹陈为岑也。于是将施之官职革去,其家丁论戍。所携之银票,于被捕时已搜去矣。

  ○第十章载多病之原因

  载之入承大统也,其年仅五龄耳。经东宫之调护,得渐长。迨十一岁时,东宫为西宫毒害,载之困厄,乃由此始。

  据烈宦寇连材《宫中日记》曰:“凡人当幼时,无不有父母以亲爱之,顾复其出入,料理其饮食,体慰其寒燠。虽在孤儿,亦必有亲友以抚之也。独皇上无人敢亲爱之,虽醇邸之福晋,亦不许亲近,盖限于名分也。名分可以亲爱皇上者,惟西太后一人。然西太后骄侈淫佚,绝不以为念。故皇上伶仃异常,醇邸福晋每言及,辄涕泣云。”又曰:“皇上每食三膳,其馔有数十品,罗列满案。然离御座稍远之馔,半已臭腐,盖连日以原馔供也。近御座之馔,虽不臭腐,然大率久熟干冷,不能可口,皇上每食不能饱。有时欲命御膳房易一馔品,御膳房必奏明西太后,西太后辄以俭德责之,故皇上竟不敢言。”然则载自十余龄后,虽为天子,曾不及一孤儿。后之患痼疾,即由少时衣食不节使然。乃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