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而母子间亦乖违矣。后乃谓载淳曰:“慧妃贤明,宜加眷遇。皇后年少,未娴礼节。皇帝毋辄至宫中,致妨政务。”且阴使内监时时监视之。载淳大不怿,于是终岁独宿乾清宫。

  ○第七章载淳微行之屡见

  载淳独宿乾清宫时,忄宅y无聊。内侍有导为微行事者,载淳遂欣然从之。今略举其微行事。

  载淳尝微服由后宰门出游。湖南举人某居会馆,与曾国藩寓斋相对。一日,在床摊饭,见有少年入,就案翻视其文,以笔涂抹殆遍,匆匆即去。怪而询诸仆,仆曰:“此曾大人之客也。曾大人出外未回,故信步至老爷处耳。”国藩归,举人白其状。国藩大惊曰:“此今上也。”举人骇甚,竟不敢入春闱,即日束装归。

  载淳又尝至琉璃厂,购玉版宣,以瓜子金抵其值。掌柜者见非通用物,辞不受,乃嘱店伙随往取银。至午门内,店伙不敢入,弃纸仓皇遁。翌日,遣小内监如数偿之。载淳出游,偶避雨僧寮,遇一人,穷愁殊甚。询其所执何业,乃某姓家厮养卒也。为主人所逐,故托钵香积厨,以图果腹。又问如尔辈以何处出息最优,则以粤海关对。载淳遽假纸笔作一函,嘱交步军统领衙门,代为位置。时某亲贵执大金吾,得函,即予金治装,赴粤海关承役,其人遂以起家焉。

  载淳往往步出内城,作狭邪游,每自称江西拔贡陈某。尝与毛昶熙相遇于某酒肆中,微笑点首。昶熙色变,趋出,急告步军统领某,以勇士十余,密随左右。数日后,载淳见昶熙,犹责其多事。嗣以痘疾,竟至不起。人疑其为花柳病者以此。

  ○第八章载淳垂殁之状

  清宫禁故事,天子欲行幸诸妃嫔宫,先时由皇后传谕某妃嫔,饬令伺候,然后大驾始前往。谕必钤皇后玺。若未传谕,或有谕而未钤玺,大驾虽至,诸妃嫔得拒弗纳。此盖沿明代旧制。明宗宗自杨金英谋逆后,始为此制,以防不测耳。

  载淳之寝疾也,疾稍愈矣,一日忽欲往凤秀女宫中,以语阿鲁特氏。阿鲁特氏不可,载淳固求之,至长跪不起。阿鲁特氏不得已,乃钤玺传谕,载淳始欣然往。次晨,遽变证,召御医入视疾,已不可为矣。阿鲁特氏颇自悔。

  或曰,载淳疾大渐时,命单召军机大臣侍郎李鸿藻入见寝宫。鸿藻既至,载淳即命启帘召之人。时阿鲁特氏方问疾在侧,欲引避。载淳止之曰:“毋须。师傅,先帝老臣,汝乃门生媳妇尔。吾方有要言,何必引避耶?”鸿藻入,见阿鲁特氏在侧,急免冠伏地。载淳曰:“师傅快起,此时岂讲礼节时耶?”因执鸿藻手曰:“朕疾不起矣。”鸿藻失声哭,阿鲁特氏亦哭。载淳又止曰:“此非哭时。”因顾阿鲁特氏曰:“朕倘不讳,必立嗣子,汝果属意何人,可速言之。”阿鲁特氏对曰:“国赖长君,我实不愿居太后之虚名,拥委裘之幼子,而诒宗社以实祸。”载淳`尔曰:“汝知此礼,吾无忧矣。”乃与鸿藻谋,以贝勒载澍入承大统,且口授遗诏,令鸿藻于榻侧书之,凡千余言,所以防那拉氏者至密。书诏成,载淳阅之,犹谓鸿藻曰:“甚妥善。师傅且休息,明日或犹得一见也。”鸿藻既出宫,战栗无人色,即驰至那拉氏宫,请急对。那拉氏召之入。既见,即出袖中草诏以进。那拉氏阅毕,怒不可遏,立碎其纸,掷于地,叱鸿藻出,旋命尽断医药饮膳,不许入乾清宫。移时,载淳死,耗闻于外矣。载澍后来得祸之由,此亦一大原因也。

  ●第七篇光绪宣统两朝

  ○第一章载之承大统

  方载淳之初殁也,是日薄暮,内廷忽传出懿旨,令军机王大臣入议要政。于是咸趋伺。良久,始见那拉氏一人出,身穿轻便服,手携一淡巴筒,依坐位而立。诸王大臣乃进,敬问载淳病状。那拉氏尚含笑应曰:“皇帝无恙。”语毕,默然者久之。诸王大臣咸惴惴无人色,盖知宫中必有大故矣。移时,那拉氏复言曰:“圣躬颇虚弱,未有子,脱有不测,必立嗣,卿辈试思宗室中,谁可承大统者。”众多不敢作一语。独文祥微言曰:“分当为皇上立太子,溥字辈,近支已有数人,请择其贤者立之。”那拉氏闻而色变,不答,徐乃曰:“醇亲王之子载,甚聪睿,必能承继大业,吾欲立之,为文宗显皇帝嗣,卿辈以为何如?”文祥知其意已决,不复谏,众皆唯唯。那拉氏始厉声曰:“然则皇帝已驾崩矣。”众闻言,均失声大哭,而立载之仪遂定。

  时有吏部主事吴可读者,闻之,亟赴宫门入奏,斥那拉氏不为载淳立嗣,是心目中无亲生子,而贪握政权也。那拉氏大震怒,谓毋令此僚走。是时在旁者,对以吴可读今日之争,闻已舆榇而来,盖自分不得生耳。那拉氏知理不可屈,乃命将来承继大统者,即大行皇帝之嗣,而此旨遂藏于金匮中。

  ○第二章广安请立铁券

  自择立载之策定,朝臣纷纷窃议。有责高阳之缩H畏葸,不恤负故君以媚牝朝者。有责合肥之阿附取容,挟重兵以示威京师,令皇族不敢发难者。顾事已至此,遂亦相忍不言。惟内阁侍读学士广安,以为今日之举,西后思利用冲人,以逞其亡等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