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率多风流旖旎,不类其为人。可见怀情悦美,出于天性,本不碍于名节事功,正无须厚自掩抑也。
  清朱竹一代儒宗,而《曝书亭集》中“风怀二百韵”,温Q柔艳,刻骨镂心。当时友人有劝删之,免为盛德之累者,朱谓宁死後不食两庑冷猪肉,不删风怀诗。竹之性真,胜其远祖晦庵多多矣。集中并有《静志居琴趣》一种,皆为倚声,与“风怀”诗同为本事之作也。
  昔人有“美人诗”约廿律,由深闺起,至孕玉止。举凡妇女之事,备形吟咏,极工绝艳。予曾抄存之,数经播迁,不知何时失去。继又见“新婚竹枝”十五首,虽浅易不逮前诗,而骀荡差堪继美。兹摘其尤艳者,录出如下。
  “解去香罗带一条,中衣宽褪卧红绡。可怜玉腕支持处,压损轻盈杨柳腰。”
  “绣帏锦帐静无哗,兰麝飘香绕绛纱。今夕风流何所喻,玉簪直插牡丹花。”
  “仰卧承欢织锦衾,情思荡荡汗淋淋。柳腰无力花心颤,如此风流不可禁。”
  “鬟摇乱绿,一段香魂顶上冲。不顾羞颜推复挽,唤郎声在有无中。”
  “一为纵送一销魂,气有兰香泪有痕。檀口轻偎红粉湿,侬侬小语细温存。”
  “娇莺雏燕微微喘,暮雨朝暗暗酥。为问萱堂知道否,儿之清白被人污。”
  “鸳鸯帐Y情无限,翡翠帏中夜欲阑。拭净馀痕神已倦,檀郎醒後复求欢。”
  汉《说苑》残石载匡人围孔子,令穿九曲明珠事。大意谓孔子适陈,途遇二女采桑。孔子过而调之曰,南枝窈窕北枝长(谓在南者美而在北者躯长也)。女子接吟曰,夫子游陈必绝粮。九曲明珠穿不得,回来问我采桑娘。至匡果被围,匡人令穿九曲明珠,孔子无以应,忆路女之言,乃遣子贡返求之。至某处不见二女,惟地上插一木枝,旁有土三撮。子贡悟为杜三娘也。亟往访问,遇樵夫示路(樵人答子贡亦七言韵语),得见三娘。告以以蜜涂珠,将丝M蚁。不过,以烟熏之。子贡归,如其法穿珠,匡人乃解围去(汉去春秋未远,此说果为汉人所传,当有依据。则七言诗始于柏梁之说,亦随之推翻矣)。按此则今《说苑》中未载,当系佚文。其时既有此说,未必无据。且汉东方朔“九辨”中,亦有“路室女之方桑兮,孔子过之以自侍”之句,揆诸上说,适可互证其相符。盖孔子不特调之,而且媵之矣。圣如夫子,尚不免情悦目成,後世小儒,乃强为遏窒,多见其未闻道也。
  自来惧内,陈季常戚继光最著。戚之英明伟烈,固世所知也。季常在宋时,亦为豪杰之士。少有大志,好骑射击剑,中年隐于光黄间。曾读苏子瞻“方山子传”者,类知其弛瑰琦,绝非庸俗懦夫比也。不特季常也,其妇柳氏亦巾帼P眉,非常女子也。宋人笔记中,载其尝携两N,戎服峦Y,挟弓矢,连骑猎于山中,见者目之如红线隐娘一流人物。是则■■[按:此处原缺两字]尽知也。世有此种奇女子,虽为其厮养仆役,亦所甚甘,矧为之夫而惧之,不亦宣乎?故惧内非英杰不能,亦非其人莫能惧。後世懦之夫,制于悍妇,而比之于季常,诬矣(以上皆录[按:原作绿]自《摭谭》)。
  灵犀有《香艳拾慧录》云,髀生君《香艳摭谈》,博洽渊雅,服膺久矣。尝有志汇编古代香艳文字,引为同调。君工篆籀,于书中有欠雅驯者,拟代以古文奇字。此宏愿也,顾恐不易偿耳。试以九品,各从类别,则《杂事秘辛》、《飞燕外传》、《控鹤监秘记》、《汉宫春色》、《河间妇传》,此上上也。《三山秘记》、《痴婆子传》、《闺艳秦声》,此上中也。《金瓶梅传》、《肉蒲团》,亦名《觉後禅》(俗名《耶蒲缘》),《海陵王》、《杏花天》,此上下也。《西厢记》、《红楼梦》、《绿野仙踪》、《游仙窟》,此中上也。《品花宝鉴》、《野叟曝言》、《帘外桃花记》、《女仙外史》,此中中也。《倭袍记》、《如意奇缘》、《玉蜻蜓》、《凤双飞弹词》(此书出女子手笔专谈男色,大有女儿国王狎男妾之故智),此中下也。中等三品,皆偶有香艳处,非全篇尽艳文也。其馀自郐以下,若《绣榻野史》、《株林野史》、《灯草和尚》、《桃花庵》,此下上也。《隔帘花影》、《香闺秘记》、《桃花记》、《如意君传》,此[按:原作比]下中也。《牡丹奇缘》、《闺中秘史》、《情海缘》、《花下缘》,此下下也。其馀秘本甚多,或已失传。就余所知者,如《新台秘史》、《玉娇李》、《摩登伽》、《恋情人》、《龙阳逸史》、《媚史》、《催晓梦》、《绣谷春容》、《丰韵情书》、《燕居笔记》、《浪史》、《闲情别传》、《僧尼孽海》、《灯月缘》、《巫山艳史》、《觉世梧桐影》,皆香艳说部也。《花锦营》,半图半文,为明版,最为珍贵。《素娥篇》、《国色天香》、《花阵绮言》,皆珍本也。《浓情快史》亦负盛名,偶于坊间见之,殊不见佳。《东游记》,疑即《三山秘记》(又名《枕中秘》)。以上各书,故都或可物色,然可遇不可求也。叶德辉所刻三种《双梅[按:原作某。想为“M”之误]景丛书》、《于飞经》(经人改为《白话名姓术》)、《房中奇术》(附“天地阴阳交换大乐赋”)及《玄机中萃》、《兰房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