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出其後,鼓唇作声,而拊其股。女回头一笑,相与目成,遂藉草茵申缱绻矣。一女倚车久候,不见二人踪迹,手提革履,双足如雪,踏莎微步,欲窥其隐。转过丛树,不意骤见其叠股而嬉,娇羞若挽,在势将逃,但情不自禁,莲步不能移动。男牵其裙不释手,仆于草间。男遂为之缓结束,一箭而贯双雕。女以含苞之花,何堪揉折,而羞晕如不自容,一种醉人情态,与“语软声低道我何曾惯”词意吻合。阅影至此,叹观止矣。迨终场,时已夜阑,人影散乱。观者如醉如痴,男女相偎相拥,各乡觅温柔,共寻鸳梦去矣。
  髀生有《香艳摭谭》,兹录如下:
  《易》M[按:原作]词中有云,夫乾,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V,是以广生焉。此六语状两性体象,至肖极当,非圣人不能道,可为谈性之祖。宣尼闭房之记,吾不得而见之矣,得兹数语斯可矣。
  《诗》“硕人”章,形容美人之美,无以复加。“郑(卫)风”中诸什尤多男女调笑之词。如“狂童之狂也且”之类,恍然如闻娇音戏谇于濮上桑间也。
  《素女经》、《玉房秘诀》、《玉房摘要》、《洞玄子》,诸房中书,近世已有石印本。合兹数种为一卷,长沙叶德辉所辑。文词奥雅,近于内难。就中《洞玄子》之文,尤为瑰丽可取,殆六朝人所为也。
  骚经中灵均诸作,香艳之语颇多,惜无整篇,只堪摘句。至宋玉则有“神女”、“高唐”、“好色”诸赋,亦斯道之演进也。
  《杂事秘辛》一文,奇丽奥,荡块骀心。有谓杨升庵伪作者,然其文不特遣词绝妙,而且考定精博,纵属赝[按:原作膺]为,亦自有其不磨之价值,况未必赝乎。
  《飞燕外传》,状汉宫春色,绘形传声,允开香艳说部之先河。其文词之古艳,更非汉人莫办也。
  司马相如“美人赋”,胎息屈宋,而文笔充畅复过之,足见此公之胆大。其所以敢于琴挑文君者,亦在是也。
  余于古赋中,最喜相如“美人”,子建“洛神”,渊明“闲情”三赋。自幼挑灯夜诵,即觉心旌摇摇,若不自持。而看《灯草和尚》、《痴婆子传》等书,转木然无所动于中。此意曾为故友曼公言之,渠亦谓与有同感。
  古人作赋,无论丽则丽淫[按:“淫”字疑应作“矣”],率以铺陈堆砌,藻绘形容为本。“美人”、“洛神”两赋,虽极惊心动目,亦未离此芯丁8瞧涮迨谷欢。至“闲情赋”则通体白描,不烦藻饰典砌,专趋重于内心之叙述,在古人文中,实百不一睹。此种文体,至近代始盛行,而未有能逮此赋之妙者。虽系时代之不同,缘彭泽天才,高轶今古之故。全篇语旨,即二千年下曹雪芹所谓之“意淫”是也。
  “闲情赋”序内谓张衡有“静情赋”,蔡邕有“定情赋”,不知内容作何种语,亦不知此两赋今尚存否。暇当于汉魏集中求之。
  梁元帝有“荡妇秋思”之赋,状述思妇心情,跃然纸上。如闻其声,如见其人。寥寥百数字,纯系天然音籁,洵千古绝作也。
  幼年翻阅《知不足斋丛书》中之《全唐诗逸》,序谓此书系自日本抄传者,内有张文成崔五嫂赠答之诗数章。写儿女昵语,极浅白而缠绵。注载全作有过于淫秽者未录,私心耿耿,常以未窥全豹为憾。前岁见某书舍租书目录,中有《游仙窟》一书,知即为张崔赠答之全文。亟借阅一过,果有数章,较《全唐诗逸》所载,尤为裸亵,而文词之华赡典丽,确为唐作无疑。惜卷帙稍长,未暇抄录。嗣拟购之,询诸该肆,据云只有一部,不能出售。于他书肆中访问,亦不可得。此书原本藏日本图书馆,今尚存。至张文成之名确否,已不详记,惟知此书著者,即著《龙筋凤髓判》者也。
  长沙叶德辉自印《悔花C丛书》一本,谭延]书Z,装印綦精,为当时赠友之品。内中大致与石印流行之《素女经》相同。惟最後有唐白行简“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篇,为坊本所无,谓于某山石室中获得者。赋长约数千言,于交接之事,分时分类,铺叙甚详。文词丰艳华冶,得未曾有。惜残阙不完,间多误字。白行简为乐天兄弟行也。
  叶德辉刊行另有《梅花影丛书》一部[按:叶氏印有《双梅影丛书》一种,较有影响。《梅花影丛书》则从未听说,多方搜索亦不得。疑作者误记],数十册,南中书局当有售者。书内采辑古今香艳文字甚繁,与坊间所售《香艳丛书》相类,而精审博洽似过之。盖叶氏文学,本具渊源,而藏书又富,其搜采甄鉴,自不同也。
  袁随园《子不语》中“控鹤监秘记”一则,记武氏宫闱佚事,曲形淫亵。文笔极灵妙,造语极自然,惟略嫌轻佻,不似唐人所为,故後世疑为袁翁伪作。然此种文字,但应论其能否动人,固不计真伪也。
  近见报载故宫印售书目,中列《名教罪人》一书,不知是否关于香艳之作,暇当函故宫友人询之。
  文言香艳小说,P自唐人。如唐代丛书中,太真梅妃外传等篇是也。宋代有碧[马段]之作,述欧九事,文亦雅蓄。记幼时曾于某书中见之,惜已不详。至元代,香艳作风乃极盛,如《绣谷春容》所载,多出于元人之手,惟此书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