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而扩大之,眼内故空洞水满。及凿去数寸,而水势稍缓;再凿,而水不甚流。计无所出,遂凿泉眼直下。谁知愈凿而水愈竭,寻涓滴不出矣。
或曰:山陵之气,凝为泉脉,开窍于石,气通泉出,乃自然之理,非人力所可施者;一经斧凿,既伤泉脉,复泄地气,所以立竭。是或一说。
土人惟欲多得,故逞其智力,以冀偿其所欲。究之一无所得,且并其本有者而亦失也。失而思得,悔已晚矣,又何如不求多得者之所得为更多乎?贪之为害类如此。

38、某令
  某令,某科进士也。与幕友为叶子戏,忽少牌一张,令谓坐中人所匿,遍搜各人身(73),除帽解衣,俱无有。幕友不悦而散。阅十余日,上宪行文查问云:"细阅某案详文,并无赌博情由,何来二万纸牌一张?着明白详覆。"方悟主宾酣博时,适签押送详文至,阅毕误将牌夹详文内封发,当时不觉也。因极力斡(74)旋,费去三千金,始寝其事。令曰:"三千金虽失脱,乐得此牌明白。"合署传为笑谈。以下事上,原宜敬谨,况属公事,尤当留心。尝见署中因赌博误事者多矣,三千金其小焉者也,可不戒哉!

39、菊不落瓣
菊不落瓣,其性然也。世传王介甫《咏菊》有"黄昏风雨过园林,吹得黄花满地金"之句,苏子瞻续之曰:"秋花不比春花落,为报诗人仔细吟。"因得罪介甫,谪子瞻黄州。菊惟黄州落瓣,子瞻见之,始大愧服。按《黄州志》不载此事。又尝考王介甫作《残菊》诗曰:"黄昏风雨打园林,残菊飘零满地金。"欧阳永叔见之,戏曰:"秋花不比春花落,为报诗人仔细看。"介甫问之,笑曰:"欧阳九不学之过也,岂不闻《楚辞》云'夕餐秋菊之落英'?"按此,则又属欧、王二公事,非子瞻事也。愚谓此或本(75)欧、王之事而附会于苏,抑或本王、苏之事而假托于欧,俱不必深辨。惟落菊之说,余尝至黄,适值菊月,正欲一验其落,遂停居月余。其菊盛开之後,渐萎而枯,与别处皆同,惟单瓣紫菊偶落数瓣,始知黄州菊落之说不足信也。考《菊谱》后序云:"花有落者,有不落者。其所云落者,盖指单瓣而言。"
是菊原有落、不落二种,不独黄州为然。据传王、苏之事,几似黄州之菊(76)尽飘零满地矣。窃尝静验众花:春花落瓣,秋花落朵;结实者落瓣,不结实者落朵;有须者落瓣,无须者落朵;瓣疏者落瓣,瓣密者落朵;香微(77)者落瓣,香甚者落朵;五出者落瓣,六出者落朵。此皆前人所未道及者,虽不尽然,其大概总不出此,想亦秉气各异耳。

40、采消者
采消(78)者,多在峻山石洞中。有广姓某,少时采消为业,后年近五旬,攀援不便,遂辍是业。尝对余言:"昔在某洞寻消,持灯人,约半里,有石光洁,平铺如床,上堆米数升,精洁愈常米,姑饵勺许,香软而甘,津生满口,遂撷之。及出洞,乃白石子也,形正似米,而坚硬不可饵矣。"
或曰:石胡成米?余曰:石燕、石蟹、石蛇、石蚕、石鳌,皆石所成。又道家有石芝圃,其形象芝,种类不一。石桂芝,根干枝条皆石,有叶如榴,袅袅茂翠,开花似桂,微黄。又麦饭石,状如握聚一团麦饭,有粒点,如豆如米。据此,则石成米不为异也。
或曰:石胡可食?余曰:不观之石面乎?唐玄宗天宝三载,武威番禾县石化为面,贫民取食。宋真宗祥符五年,慈州生石脂如面,可作饼饵。仁宗嘉佑七年三月,彭池地生面可食。哲宗元丰三年五月,青州临d益都石皆化面,人取食之。石既化面可食,则石成米亦自可食。
或曰:何以在洞软而可食,出洞则坚硬变为石乎?余曰:此亦如珊瑚,居水中直而软,见风日则曲而硬也。尝考《仙经》云:神山五百年一开,石髓出,服之长生。王列入山,见石裂,得髓食之,因撮少许与稽康,化为青石。又《程氏遗书》:南中有人因采石石陷,压闭石罅中,幸不死。饥甚,只取石膏食之,不知几年。后采石者见此人,引之出,渐觉身硬,才见风便化为石。合此数说,则石见风而硬,乃自然之理。石米生于深洞,纯阴之气薰蒸而成,及见风日,阴气顿消,润变为燥,阳刚阴柔,气自使然。此即饭在釜甑内则软,出见风日则硬之意也。
或曰:石米古所未闻,服之当有大益。余曰:《山海经》之"玉髓",《仙经》之"玉屑"、"石芝",虽云服之长生,皆渺茫不可凭。他如石英、云母等类,方书俱载服法,窃以为石之性悍,服之恐于脏腑不宜也。


注:
(1)"茶"原作"荼",据清青城子《亦复如是》改。下文或同,不赘。
(2)"且"原作"具",据清青城子《亦复如是》改。
(3)"巨"原作"臣",据清青城子《亦复如是》改。
(4)"时"原作"辰",全书皆然,此乃越南书写习惯,迳改。下同,不赘。
(5)"侍"原作"待",据清青城子《亦复如是》改。
(6)"公"字原无,据下文与清膏城子《亦复如是》加。
(7)"中"原作"盖",据清青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