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霸。”上知其未学,满人本不以文重,弗之责也。既退,荣相哂曰:“公以龙殿扬喻黄天霸,公得毋以施世纶自命乎?”世纶在当日诚为喧赫,而今日伶人演剧,则以下等戏角充数。相与一笑,而罢。

荣禄、刚毅同时在枢府。荣禄简为武卫军帅,宋庆、聂士成、袁世凯、董福祥各师隶焉。刚毅奉使两江、两广,清查外销各款,悉使报部,供给军用。京师为之语曰:“荣禄练兵,刚毅筹饷。”犹是外人揣测之词。两相同直,势不相下,特假宠命,以出刚相于外。两江方毕,两广电旨即下,两广事竣,刚相拜表即还,亦知迟则有变也。

近年,吾邑贤令,以杨霈霖、张琴为最。霈霖日巡于乡,凡沟洫之浅者,督令掘深;道路不平,责其修治。民不从命,霈霖复往过,即予鞭朴。捕务严厉,一盗就获,辄施五木鞫实,穷治党与,以故贼盗绝迹,四境安然。琴葺治书院,劝诱诸生,讲求实学。二公皆得罪邑绅,贿买御史,毛举细故,弹劾落职。御史风闻言事,本武后制度,流弊如此。

苏元春,湘军旧将,所谓依草附木,因人成事者也。当时帅节握于文人之手,曾、胡、李、左皆以科第中人躬亲师旅,武功多有可观。于是武人好文,寝成风气。豫军之张勤果,淮军之吴武壮,结交词人墨客,颇受虚誉而能得溢美之辞。湘军之鲍忠壮,英雄末路,李文忠公函稿言其欲为总督,皆是类也。元春行辈较后,模仿前辈,不遗余力。光绪乙亥入朝,京朝宫中,乡寅世戚,均有赠贻。挥金如土,至于不能自给,时人称为“叫化孟尝君”。元春已奉淮徐练兵之命,未几,与法人交涉失利,言路纠参,遂败。

光绪己亥十二月己酉,诏立多罗端郡王载漪之子溥携为大阿哥,承继穆宗毅皇帝。下诏之日,召见朝臣于文华殿,六部、九卿咸与焉。诸臣毕入,太后先言曰:“皇帝有旨。”帝乃出诏书于袖,枢府领班、礼亲王世铎捧之而下。其时惟一二要人知其事,余者默默而已。既出,群趋礼邸就观,随班者众,秩次颇乱。徐小云侍郎取诏书于礼邸之手,朗诵一过,闻者咸悉,乃散。

古今中外各国,子立为帝,而本生父以天伦之爱引入政治之中者,自醇贤王为始。王当国十余年,所设施者有三大政:增加旗饷,以固本也;兴办园工,以希宠也;大练海军,以强国也。李文忠特为致书各省督抚,协取土木之资,而犹不足,则尽移海军经费而用之。户部希旨,奏定光绪十四年之后不购军械。七年而至甲午,日本开衅,战舰巨弹仅存三枚,不得已而用其较小者。大东沟战役,情见势绌,距醇邸之薨,已四年矣。后十余年,端邸子立为大阿哥,参预朝政,引用拳匪,欲一举而荡平八国,酿成大祸。又十馀年,醇邸子立为帝,获封摄政王,俨然人主之位,遂倾其宗。光、宣两帝,皆以近支入嗣,惩宋明之失,讳言尊崇所生,而假以政柄,其弊抑又甚焉。

大阿哥立,次年元旦,大高殿、奉先殿俱代帝行礼。豫锡之都统,时主讲会辅堂、出试题云:“使之主祭而百神享之。”其弟子某,主讲通州书院,同时出试题云:“反复之而不听则易位。”皆有弦外之音。都统讲学,高阳、东海钦服,甚至两相科第远在其前,书札往来,辄自称“后学”,倾倒如此。本朝理学名儒,都统为最后一人,受其感化,只北方学者,且在高位居旗籍者为多。故建储之策,与有力焉。

同光以来,每逢庆典,李文忠常得异数。紫缰、三眼翎,本朝赐近支八分公,以当古之九锡,人臣所不能有。然其后继之者,实繁有徒。光绪中叶,内廷行走诸君,全用紫缰。东海、徐相,以宏德殿照料之劳,膺三眼花翎之懋赏,几于不甚爱惜之物。德宗三旬庆典,文忠得方龙补服,出于《会典》之外。嗣政府中人出,言其故,乃知军机处开出群臣之名,德宗注简便文字于下,如花翎则书一“翎”字,双眼、三眼花翎则书“双眼翎”、“三眼翎”,议叙则书一“叙”字,从优议叙,则书“优叙”,团龙补服,则书“龙补”,俾军机大臣持出拟旨。文忠下为“龙补”二字,拟旨者巧立名目,增饰而为方龙补服,遂为创典。文忠谢恩摺曰:“在微臣特拜新恩,在他日将成旧典。”于晦若侍郎笔也。

旧制亲王无执政者,成亲王在枢府,本是特例。自太后临朝,以懿亲为辅,恭、礼两邸,相继为枢府领班,始成为故事。然光绪十二年,训政期内,礼邸自请开去军机差使,以符定制。其后二年,德宗亲政,礼邸又辞出枢符,请复旧制。虽温旨慰留,仍于旧制未敢擅更,辄委之数年以后。及庆邸入直,终于清世,沿以为例。

拳匪初起,稍识事理者,计日能待其亡,矧徐筱云、许竹谩⒘⒃ジθ侍郎,袁爽秋、联仙蘅二京卿,素称通达者乎!惟本朝自世祖以下,圣主明君相继在位,过于汉高、惠、文、景、武、宣,一时臣下,奔走之材多,辅弼之佐少,相沿成俗,面折廷诤,竟无人焉。筱云、竹谩⑺秋三人,疏远外臣;豫甫本姓杨,汉军旗人;仙蘅为庄王包衣,满洲之俗,见上自称奴才;岂敢违旨,焉有犯颜强谏之事。其奏稿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