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晋陵,家甚贫耗,常假乞自给。谷在中,计日月未应尽,而早以空罄。始者故谓是家中相窃盗,故复封检题识,而耗如初。后有宿客远来,际夕,至巷口,见数人担谷从门出,客借问:“诸葛在不?”答云:“悉在。”客进,语讫,因问:“卿何得大粜担?”主人云:“告乞少谷欲充口,云何复得粜之?”客云:“我向来逢见数人,担谷从门出。若不粜者,为是何事?”主人兄弟相视,窃自疑怪。试入看,封题俨然如故。试开量视,即无十许斛,知前后所失,非人为之也。
  河南阳起,字圣卿,少时病疟,逃于社中,得《素书》一卷,谴劾百鬼法,所劾辄效。为日南太守。母至厕上,见鬼,头长数尺,以告圣卿。圣卿曰:“此肃霜之神。劾之出来,湫稳缗。送书京师,朝发暮反,作使当千人之力。有与忿恚者,圣卿遣神夜往,趋其床头,持两手,张目正赤,吐舌柱地,其人怖几死。
  刘斌在吴郡时,娄县有一女,忽夜乘风雨,恍惚至郡城内。自觉去家止一炊顷,衣不沾濡。晓在门上,求通言:“我天使也,府君宜起迎我,当大富贵。不尔,必有凶祸。”刘问所来,亦不知。自后二十许日,刘果诛。
  护军琅邪王华,有一牛,甚快,常乘之,齿已长。华后梦牛语之曰:“衰老不复堪苦载,载二人尚可,过此必死。”华谓偶尔梦。与三人同载还府,此牛果死。
  吴兴戴眇家僮客姓王,有少妇,美色,而眇中弟恒往就之。客私怀忿怒,具以白眇:“中郎作此,甚为无礼,愿遵敕语。”眇以问弟,弟大骂曰:“何缘有此?必是妖鬼。敕令扑杀。”客初犹不敢约厉分明,后来闭户欲缚,便涑纱罄辏从窗中出。
  巴东有道士,忘其姓名。事道精进,入屋烧香。忽有风雨至,家人见一白鹭从屋中飞出。雨住,遂失道士所在。
  会稽谢祖之妇,初育一男,又生一蛇,长二尺许,便径出门去。后数十年,妇以老终。祖忽闻西北有风雨之声,顷之,见蛇,长十数丈,腹可十余围,入户造灵座。因至柩所,绕数匝,以头打柩,目血泪俱出,良久而去。
  会稽郡吏县薛重,得假还家。夜,户闭,闻妻床上有丈夫鼾声。唤妻,妻从床上出,未及开户,重持刀便逆问妻曰:“醉人是谁?”妻大惊愕,因苦自申明,实无人意。重家唯有一户,搜索,了无所见,见一大蛇,隐在床脚,酒臭,重便斩蛇寸断,掷于后沟。经数日,而妇死。又数日,而重卒。经三日复生,说始死时,有神人将重到一官府,见官寮,问:“何以杀人?”重曰:“实不曾行凶。”曰:“寸断掷在后沟,此是何物?”重曰:“此是蛇,非人。”府君愕然而悟曰:“我常用为神,而敢淫人妇,又妄讼人。敕左右召来!”吏卒乃领一人来,着平巾帻,具诘其淫妻之过,将付狱。重乃令人送还。
  曲阿虞晚所居宅内,有一皂荚,大十余围,高十余丈,枝条扶疏,阴覆数家,诸鸟依其上。晚令奴斫上枝,因坠殆死。空中有骂者曰:“虞晚,汝何意伐我家居?”便以瓦石掷之,大小并委顿。如此二年,渐消灭。
  虞晚家有皂荚树,有神。隔路有大榆树,古传曰:是雌雄。晚被斫,此树枯死。
  太原王仲德,年少时遭乱,避胡贼,绝粒三日,草中卧。忽有人扶其头,呼云:“可起啖枣。”王便寤。瞥见天小儿,长四尺,即隐。乃有一囊干枣在前,啖之,小有气力,便起。
  安定人周敬,种瓜时亢旱,鬼为水浇瓜,瓜大滋繁。问姓名,不答。还白父:“尝有惠于人否?”父曰:“西郭樊营,先作郡吏,偿官数百斛米,我时以百斛助之。其人已死。”
  有人家甚富,止有一男,宠恣过常。游市,见一女子美丽,卖胡粉,爱之,无由自达。乃托买粉,日往市,得粉便去,初无所言。积渐久,女深疑之。明日复来,问曰:“君买此粉,将欲何施?”答曰:“意相爱乐,不敢自达。然恒欲相见,故假此以姿耳!”女怅然有感,遂相许以私,克以明夕。其夜,安寝堂屋,以俟女来。薄暮,果到,男不胜其悦,把臂曰:“宿愿始伸于此!”欢踊遂死。女惶惧,不知所以。因遁去,明还粉店。至食时,父母怪男不起,往视,已死矣。当就殡敛。发箧笥中,见百余裹胡粉,大小一积。其母曰:“杀吾儿者,必此粉也。”入市遍买胡粉,次此女,比之,手迹如先,遂执问女曰:“何杀我儿?”女闻呜咽,具以实陈。父母不信,遂以诉官。女曰:“妾岂复吝死?乞一临尸尽哀!”县令许焉。径往,抚之恸哭,曰:“不幸致此,若死魂而灵,复何恨哉?”男豁然更生,具说情状,遂为夫妇,子孙繁茂。
  许攸梦乌衣吏奉漆案,案上有六封文书。拜跪曰:“府君当为北斗君,明年七月。”复有一案,四封文书云:“陈康为主簿。”觉后,康至,曰:“今来当谒。”攸闻益惧,问康曰:“我作道师,死不过作社公。今日得北斗,主簿余为忝矣!”明年七月,二人同日而死。
  广平太守冯孝将男马子,梦一女人,年十八九岁,言:“我乃前太守徐玄方之女,不幸早亡。亡来四年,为鬼所枉杀。按生,乃寿至八十余。今听我更生,还为君妻,能见聘否?”马子掘开棺视之,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