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贵耆老以筋力用者谓之人,人求丁壮;以才智用者谓之士,士贵耆老。此仲长统《昌言论》中语也。留心铨叙者当味此。

  ◎求嗣妹倩李天柱进香玄妙观,予亦附瓣香,登弥罗宝阁礼拜毕,临窗四望,忆王虹友先生诗云:“中天星斗悬窗户,下界乾坤小市朝”,杰句也。天柱幼孤,今年三十余矣,祈嗣甚切。予以天柱为人长厚,妹亦好善,天必有以报之,无用傍徨也。曾于其建醮时代作一疏,中一联云:“氵修氵隋奉晨夕,有缺慈亲弄孙之欢;俎豆祀春秋,尚虚王父为尸之愿。”见者称其诚恳。

  ◎谨慎非迂先君诸事谨慎,于场事尤小心,考具必亲检点,犹恐有戏之者遗以片纸,必搜括再三,然后入。去岁在金陵与友辈谈及怀挟者,为述先人谨慎状,众颇笑之。寻闻北闱以此获罪者甚多,须信过慎之非迂。

  ◎变形使者宜兴周启隽立五,其始颧削颐逼,面槁色,盖薄相也。年逾三十,犹困小试。一夜,偶宿南城外,梦一雉冠绛衣者,易其头,去其庞,顿改旧观。又梦一白须老人,命一金甲神剖周腹;涤其脏腑,而复纳之,祝曰:“清虚似镜。”自是文思日进,寻登第入词林。尝见笠翁著《柰何天》有变形使者,戏文耳;世竟有符此者,大奇。

  ◎七世为神予先世多潜德,自侍御公以下凡七世皆为神,迄今犹祭于社。其旁支之列于神牒者,不下数十位,故世传龚氏多神。有邑子以细故,与先曾祖西圃公争论者,公理直,彼不能屈,自负宦族,诟公曰:“尔祖宗不过多几个雕塑者耳。”公曰:“乡先生没而可祭于社,以视当时则荣者何如?”

  ◎遇仙树真义旧有银杏树,荫下可布数十席,始祖遇仙公手植也。公讳猗,仕宋为殿中侍御史,以忤贼桧高隐,道遇一异人,授以枯枝曰:“枝生处定居。”行至真义植之,枯枝果生,乃银杏也,遂家焉。世称公为遇仙公,目其树为遇仙树,事载《中吴纪闻》。

  ◎欲为清视龚卿我宗自静轩公理以名藩谥清惠,世有廉吏,如海峰公瑾之令闽清,揽斋公承恩之判汉阳,鸣梧公起凤之令杞,子孙皆贫,不能自存。先是,邑人有“欲为清,视龚卿”之语,张元长先生曰:“此其为龚氏之世谣也哉,令后人动色相戒,谓廉吏安可为也?悲夫!”先生作《昆山人物传》于我宗独多,皆极咏叹淫之致。

  ◎婢名墨池姚夫人仲淑之婢名墨池,盖夫人善画竹,其宜于墨之淡者,俾受笔而口退其墨,故名。

  ◎舌耕笔畦更苦国有四民:农、工、贾皆自食其力,士则取给于三者,得食较逸。然舌耕笔畦,衤豆褐不完,往往视三者为更苦。

  ◎皎皎素丝在所染之娄东某太学本富室子,日与诸贵驰声骛色,家渐落,郁郁不得志,至自缢死。或云遇祟。予以祟者,心之所召,彼既不得于中,切切自期一死,鬼遂得以乘之。岂真有所冤抑不释耶?假使其不为习俗所染性,或轻财而正用之,则慷慨好施,岂不亦娄东一伟士哉!虽死生有数,亦何至自戕其命?予与某有亲谊,见其伉爽有情,美质也。皎皎素丝,在所染之。于此有深惜焉!

  ◎尹继善振饬漕政漕政关国民,米色不容不计,而横征在所必惩。往时,吏缘为奸,官分其橐。正数外有加头,斛见时有浮面;多寡视乎强弱,勒谠谟谏干取A赶芤韵拢名为稽察,实属具文。康熙末年,吾邑有衣冠数辈攻其弊于上官者,卒以贾祸。自三韩尹公制两江,周知其弊,大为振饬,一切需索浮挡之弊,洗涤无余。十余年来奉行不怠,省民间之物力,可胜数哉!

  ◎淮南子文字犹近战国《淮南子》:亲母为其子治疙秃,血流至耳,见者以为爱之至也。使出于继母,则过者以为嫉也。事之情一也,所从观者异也。此与楼缓对赵王引公甫文伯母同,汉人文字犹近战国。

  ◎葬亲建祠乙丑岁之腊月初八日,葬考妣于溪南祖茔之穆位。时值严冬,天气和暖,操版筑者便于赴功,咸谓我考妣盛德所致。呜呼!泉壤已封,灵醵不返,长依祖祢之体魄,永绝不肖之晨昏。痛哉!痛哉!既葬,兄炳建祠堂于节母祠后,望松楸其非远,庶灵爽之式凭。

  ◎魏文高贵均狃书生习气魏文以素书所著《典论》及诗赋饷吴王,又以纸写一通与张子布;高贵目裴秀为儒林丈人、王沈为文籍先生,事并风雅。然身为帝王而处极乱之世,尚狃书生习气,宁有远谟大略?

  ◎王某卖友求名虞山王某以画得盛名,其始则娄东王奉常先生成之也。先生故多藏画,有古画一卷,是其所最珍重者,某居先生家久,见之。已,游时贵金太傅门,泄其画。金遗书借观,实欲取之也。先生迟疑,欲不与,彼方怙侈;与之,则累世重宝,一朝轻弃,谊不忍心。知某献媚,犹以旧门下必不深辨,为临摹遗之。金得画大喜,而某则辨其新旧笔迹,曰:“此烟翁临本也。”金怒,书以诮先生,先生不怿者累月,作诗遗案间。后某至,见诗大惭,先生叙寒暄如旧。

  ◎懿训可传谭元春之母魏夫人,以诗画课其子,而于荣进甚淡。每于诸子下第,辄置酒劳之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