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余年,始为示梦,何其迟也。

  ◎沈肯松苏州沈念亭孝廉椅诸生时,居京师最久,一夕梦侍上侧,捧盘进御,盘中有纸卷数十件,上从盘中掣一卷以与沂衷唬骸熬褪撬。”移羰又,乃“肯松”

  二字,醒而异之。偶归家,适其弟赴童子试更名,乙悦胃娓福父曰:“用此二字可也。”是年肯松果入泮。乾隆癸卯科登顺天乡榜,其明年甲辰,中会试第二,历官河南祥符知县,升归德通判。余游毕秋帆先生幕中,正沈君官祥符时也。

  ◎梦董思翁潘榕皋先生书法董思翁,且慕思翁之为人。尝卧病半岁,一夕梦旁徨水滨,一巨舸自远来泊,中有一叟,须眉皓然。潘抠衣入谒,问其姓名。叟曰:“予董其昌也。”潘心喜下拜,起而言曰:“久欲见公,不识公近在何所?”叟云:“欲识吾居,颇忆我所书经否,青色青光,黄色黄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彼有人焉,子其无意乎?”潘初不记是何经语,因言“夙昔爱公墨妙,如渴思浆,亦能少酬鄙愿否?”叟起立就几,蘸墨疾书,俄成巨幅,精灵变幻,不可名状。

  潘喜甚,复请曰:“能再书一幅否?”叟仰天而笑,化成白鹤,望空飞去。潘急起追之,了无所见,惟见莲影摇波,香风四匝,潘手搴莲子嚼而咽之,甘美无伦,遽然而觉,病遂愈。彭二林先生尝记其事。

  ◎司马达甫司马达甫ソ宁人,河东河道总督拗公子,中乾隆癸卯副车,以甲辰召试,钦赐中书。坦白无,汲古不倦,常收藏汉铜印谱最多,用顾从义集古印谱之例,分为职官、私印,而私印又分为四声,凡十六册。余游京师,尝寓其家为定甲乙,后一年,中翰忽病没,年才三十二也。时上海赵谦士侍郎尚为御史,亦有同好,遂将印谱借去,隔一二年,侍郎忽梦达甫来索印谱甚急,且曰:“吾生平所好,岂肯割爱让他人耶!”侍郎异之,遂将十六册检出,还其子名淳者,后遂不梦云。

  ◎曹方广先君故友曹方广矿,读书自厉,淹贯古今。尝取前人注释诸书,辄为驳正,人笑其迂,惟一生不遇,坎轲终身。嘉庆壬戌十月,族兄啸楼忽梦方广来,补服顶帽,招要同往,啸楼辞以足疾,曹曰:“此躯壳也,至此复何顾耶?吾先来致意,缓日再相请耳。”啸楼曰:“信如君言,则吾将死矣。吾死并无所怖,第不知境何疾苦?”曹曰:“无他疾,亦无所苦也。”遂去,隔数日啸楼果殁,年八十一。

  ◎击蛇吴县乡民有往穹窿山进香者,见舟子击一小蛇,某在旁戏语曰:“蛇能索命,击之者往往不祥。”亟避去,亦不救也。是夜,梦有一蛇人立而言曰:“见死不救,何忍心耶!”遂以尾击其腮而醒,觉而齿痛异常,忽出黑血数升,延医视之,曰:“此蛇毒也。”医治半载始痊,而其人之家资已荡然矣。

  ◎十神人乾隆五十年丙午,江南大旱,自三月不雨至于七月。时先君子年六十四,偶触暑,腹疾大作,医药罔效,饮食不进者至四十日。先君子亦自分不起,乃谓泳曰:“吾尝自占,年可逾七十,今病至此,岂数之不验耶?”一夕漏四下,忽闻异香满室,庭树肃然,先君子忽张目曰:“顷吾梦见十神人来,邀余行,余辞之,已首肯去,吾病其痊乎?”自是渐思饮食,腹疾亦止,月余始平复。至六十年七月,先君子并无病,夜梦十神人复至,遂谓泳曰:“吾将殆矣!”竟以八月廿七日子时殁,计延寿者十年,亦奇矣哉!

  ◎枯骨托梦吴县木渎镇有一富家,买地作生圹,某孝廉者为经纪其事。孝廉夜梦古衣冠者数人,长揖而言曰:“公贵人也,将来福禄无涯,惟我辈枯骨,全仗公成全,幸勿抛弃,当有以报大德也。”觉而异之,至期开土,果获枯骸。孝廉素不信鬼,乃弃掷太湖中。未几,孝廉竟发狂疾,月余而死。

  ◎诗人黄逵乾隆辛亥九月,余应绍兴太守李晓园之聘,与修府志,同徐朗斋孝廉寓卧龙山下之慎余堂,即通判衙署也。一夕梦有人布衣蓝履,揖余而言曰:“某玉壶山人也,闻君等修志,来助抄写之役可乎?”余唯唯,醒后犹能记忆。次日早起,偶展《苏州府志》冢墓门,见有山阴诗人黄逵者,客死于苏,葬虎丘半塘寺,号玉壶山人墓,因补入《文苑传》。

  ◎鬼神弄人嘉庆癸酉科江南首场,有吴江某姓者,梦一老人告曰:“汝文须用‘稻粱初熟,啄粮恋彭蠡之滨;橘柚方浓,择木念衡阳之浦’四句,方可入彀。”醒而思之,竟无可用之处,因置之。至次场,《礼》经题系“鸿雁来”一句,遂用梦中语。及榜发,竟未售,后领落卷,知文已呈荐,被主司抹此数语,故摈之。因叹鬼神之弄人,亦甚无谓也。

  ◎秦桧铁像千古奸邪无逾秦桧,堕豕胎而雷殛,掘狗葬而焚灰,人心犹未快也。今岳坟铁像,明正德八年浙江都指挥使李隆始铸铜为之,仅秦桧、王氏、万俟H人反接跪墓前。久之,被游人击碎。万历中,按察副使范洙更铸以铁,而又添张俊一像。本朝乾隆中,熊公学鹏为浙江巡抚,四铁像又已击坏,县官禀闻,拟请重铸。

  熊未批准,窃念岳王灵爽在天,逆桧沉沦地狱久矣,顽铁无知,何烦重铸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