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养气则至大至刚;养志则修齐治平;养身则合精气神为正一。可以飞升,可以拔宅。即《易筋经》一书,达摩传为入道基,非仅习勇力也。人配天地,曰三才,其才本广大无伦,故儒家之明德,道家之三宝,释家之本觉、真心,人人共具,专其一而修之,圣贤仙佛,惟人所愿,岂仅勇力乎哉?

  何首乌
  何首乌,一名能嗣,药中仙品。产山泽者固多,亦有在城市,而其根反得成人形者,以得人之精气多耳。然具人形者必通灵,隐现无恒,人不能得。若得而食之,即仙去,相传已久。
  吾邑有张氏姑妇者,夫与子皆诸生,以家贫,教读外出,惟二妇在家操作,女工度日,是以纺纱必夜午方休,每秋月皎洁,时闻院中似有幼孩征逐声。拔关视,则无有。妇与姑谋,后若有所闻,一人仍纺,一人穴窗隙窥之。于是轮流伺隙,妇果见两孩出自墙阴。长不满尺,一男一女,皆赤体,携手至院落中,对月再拜,互相扑跌为戏,妇潜告姑,虑曰:「恐系妖孽之子孙,犯之自肇衅矣。」皆不敢出,然心甚怀疑。
  一日,所亲至,知医博学士也。姑以所疑质之。戚曰:「宅若有妖,何能安居?此必灵药所变。得而蒸食之,当成地仙。」妇笑曰:「渠闻人声即遁,焉能攫取?」曰:「无难,吾闻稻米,天地正气所结,能压宝藏。若由窗隙掷之,得中其身,即不能遁矣。」戚去,妇度院中孩戏之处,至窗隙,约丈余,谅掷米未必适当。乃截竹为筒,撒米其中,以箸卷布催送之。日练其手法,至精熟,复伺于窗隙,二孩来前,妇即以筒米弹之,果中,二孩皆仆,突出擒拿,入手僵直。呼姑举火烛之,类木雕者,眉目如画,气甚芳馥。姑妇相谋,煮饭时于铁锅内蒸之,一次稍软,至五六次,香绵可食。姑妇各分食一枚,觉鲜美异常,腹果甚,一日不思饮食。夜眠至次日,皆不能起身矣,晌午,门不开,邻姥疑有故,逾垣窥之,见姑妇皆仰卧于床头,面及身俱肿,目开口张,不能言语。邻姥倩人走报,其父子归,不解何由,亦不识何疾,急邀知医之戚诊视。笑曰:「非疾也,日前母所说成形首乌,我曾说以捕法,谅必捕而食之。未识九蒸九晒之制,又不知避忌,误犯铁器,是以有毒。」试以解毒开通之药灌之。至七日,肿消人醒,问之果如医言。起后,强健逾前,累月不思食。其姑年已周甲,发白再黑,齿落重生,枯绉肌肤,皆皮脱而润泽,似二十许人,复生子。其妇年近四旬,转而为二八好女子,连举子女十余。后皆寿一百五六十岁,无疾而终。
  芗{曰:惜乎!得灵药而不知服食之法,仅以延龄,无乃有负仙品。或问制食之法,余日曾考诸文献,当以柳木作桶,承以砂甑,用桑木火,先武后文,九蒸九晒,以竹刀剖作九顿食,可以绝粒入山矣。或笑曰:能得者不能制,能制者,必不能得,徒虚语耳。


第四卷


  一技养生
  吾乡有锺生者,业医。无人延请,偃蹇不堪。乃赴豫投亲戚之出仕者。其戚系闲曹,又未补缺,锺依之b口而已。六月间,豫抚太夫人疾急,医皆束手。属员来见,必问有南医否,其戚以锺对。中丞命急召之,其戚谆嘱小心,锺唯唯而去。中丞延入卧室,见窗户皆闭,大生炉火,热不可耐。太夫人犹衣棉,且覆以棉衾。诊之,无脉。出谓中丞曰:「太夫人阳伏于内,阴见于外。当此大暑之时,必先去火开窗,并去棉衾,则脉必复。脉复乃可定也。」中丞曰:「前医无言及此者,先生高明。」乃从之。未几,太夫人索饮,中丞大悦曰:「我母不言,已二日矣,今依先生法,竟大苏醒。」复请锺诊视之,得脉,以藿香正气汤饮之,立痊。太夫人悦,命留在署,欲官之。为之报捐未入流,奏留豫省,充文巡捕。中丞言听计从,因此获财无算。
  又张生系鹾商子,一无所长,惟好口腹。广搜古今食谱而准酌之,烹调甚精。未几父死业败,室人交谪,暂避武林,寓吕祖阁。阁前树木茂盛,有亭纳凉甚适。阁之左有大宅,系候补太守公馆,其仆从暇即来亭内坐谈,以是识张。数日间,闻太守盛怒,鞭扑家人,骂詈无已。其仆亦有时来,皆楚囚相对,非复从前畅快矣。张偶询之,一仆告曰:「主人蜀之富族,纳资得官。所好者精馔,有得意庖人偕来,日前中暑而死。主命我辈觅人,不如意则挞举荐者。连挞多人,皆不敢引进矣。又詈我等无良心,必欲饿死主人也,故嚷嚷不绝。不意偌大郡城,寻不出一善庖者。我辈命该绝矣。」同辈皆咨嗟叹息。张微哂曰:「我以为有大事也,故如此盛怒。区区者,何地无之,君等诚不善觅耳。」仆曰:「然则先生能之乎?」张曰:「未识汝主果知味否?」众仆皆喜曰:「我等姑耐一顿皮鞭,请试为之。」乃具应用之物,交张,成四簋。夕飧进之,其香始升,不觉触鼻。太守曰:「何来此味?」试尝而甘之,大啖饱食。呼仆问所从来。仆告之故,立命传见。张曰:「我非庖人,因图馆寓此,行将归矣。岂为人作厨下媪哉?」仆复命。太守曰:「客何能,欲修金若干?肯为我庖人指点,我必延之。汝等善为我词,不可失此人也。」仆又往商,张曰:「汝主必欲留我,岁修三百金,亲来聘请,为司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