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故,须设法觐之,诱入汝家,则惟命是从矣。”匪与鸨姥伪作仆妇,传太夫人命,遣来慰问者,见妇姿容果如所说,邀少君去,以五百金立券,备衣饰,遣婢女,以舆迎之。至则门第轩昂,居然大家。登堂入室,奉有白眉神像,命之拜。少夫人觉有异,问太夫人所在,鸨姥笑曰:“尔已为本夫所售作我家新妇,我即尔母,何来太夫人耶?”少夫人悟入骗局,忿不顾身,以首触墙,只求速毙,幸人众拦拒之,得勿伤。鸨姥怒喝健妇五六人,拥之入后楼,尽褫其衣裳,以巨索反缚手足,悬于梁,鞭挞无算,体无完肤,训之曰:“从则锦衣玉食,惟尔所欲。否则日三百鞭,求死未得。”少夫人悲啼不答,日夜不绝声,勺饮不入口。鸨姥无可如何。
  
  适其楼之东有参业主人,闻其邻哭声哀恸,旦夕不得宁,心为不平。乃召鸨姥责之曰:“吾知汝家勒良妇为娼妓,不从则威胁之,事本不可,今更忍心害理,惨不可闻。若有伤人命,势必累及邻人,汝不改过,吾当预鸣诸官矣。”鸨姥谢过,且曰:“妇人水性杨花,未有不可教训者。今此妇铁石居心,实所罕觏。”主人悯其贞烈,愿见之。鸨姥引至楼上,望见颜色,大骇而退,曰:“吾给汝值,此妇归吾可也。”鸨姥敢不从命,使数人扶而去之。是时少夫人手足痹弱,不能自主。比及门,主人使健婢负之入,设座于中庭,纳少夫人上座,主人具衣冠,率妻妾子女再拜,跪而告曰:“老奴数载睽违,讵知少夫人受此大辱,奴罪通天矣。”少夫人熟视之,始识主人为高禄。悲噎而语之故,禄亦挥泪曰:“奴早知少主之不能成立,不意其败类至此,奴闻大舅爷督学滇南,二四两舅爷供职词林,太夫人在都中康乐,讵知少夫人若是窘辱耶?奴当先遣儿辈入都报闻,然后奴夫妇亲进少夫人归宁可也。”遂供奉于高禄之家。
  
  惟少君卖妻之赀不久又罄,怨及匪徒,匪曰:“尔妻此际想必名压花街,宠专金屋矣,乘其盛时,我等偕往妓室,以买良为贱,诈彼假母,不惧不发财也。”从之。鸨姥正怒无可迁之际,闻若辈言,操杖逐之。匪挟少君鸣于县,其大令为太守之门人,见词骇然,正欲勘其事,适高禄闻之,夜见大令,达其情曰:“少主来,不可使知之,恐搅扰不已,则少主母与小人皆不得安其所矣。”遂出四百金,请以官项断与少主,劝令改过谋生,尚可为也。大令义之,从其言,传少君与匪至,重惩匪徒,与少君金而教之迁善。禄始送少夫人入都,依其兄弟以终。
  
  芗{曰:嗟乎,孝也而在女,义也而在仆。彼俨然人上者,反以不孝不义成其名。此古今之变局,亦运会之迁移,所以明季缙绅为闯贼拷掠者,自取之也。
  
  刘大汉
  
  越人陆客,道经山左,见有身长一十二尺之老叟,首大十围,腰圆两抱,拳如巨钵,腿若堂柱,驱牍十余头,以三犁并耨,往来甚驶。陆异之,值山雨欲来,趋避树下以观。见壮者担b饼八枚,牛脯一Y来饷,叟亦止树下食之,顷刻一空。陆更骇异,询其姓氏年岁,叟曰:“我生之初,于今两周甲子又五年矣。刘姓,无名,人呼我大汉,我漫应之。祖居是邑,世为农夫,有地一十八顷,耕以自给。子六人,今存其半,饷我者为曾孙。我日必耕地十余亩,以舒筋骨,否则体使不快。惟衣食甚费,一短褐需大布五匹,中衣三匹,袜犹半匹也。两餐需面二百五十六两,牛肉及白酒各三百二十两,如是而已,无他能也。”问其力,则曰:“我不自知,曾忆壮时皇帝东巡过此,山下有人熊冲驾而来,身与我等。侍卫之官挡之者,被摘心裂腹而啖。驾在危急,我不觉直前擒之,倒摔于地,而熊首碎竟毙。皇帝甚喜,欲予我一官,我对日,[小人野田愚民,文不识诗书,武不知战阵,何敢滥膺爵禄以误朝廷?]皇帝益喜,给我一纸书,知之者称之曰诏谕,地方官免我地粮,故至今无催科之扰。”乃出其诏书与客观,信不诬也。遥指其村落曰:“此皆我子孙之宅,昔我以一手托梁,一手植柱,身自创者。”客望之,虽俱土室,亦甚高大。客计其寿,时已一百二十五岁,力则万夫莫敌矣。归而告人,或疑其妄,然客诚朴人也,言当不谬。
  
  芗{日,防风之骨可专车,长狄之身横九亩,巨人自古有之,不足奇。所可异者,富寿而多裔,立功而不居,惟圣人之邦,斯有此贤隐士耳。
  
  方幼樗云:论语古音古节,绝妙文字,唐人说部不是过也。
  
  俞生
  
  俞某,庠生也,即少宰公之裔,训读为业,馆于乡。夏日因事回家,夜与伯叔兄弟纳凉门外,纵谈而倦,不觉昏睡。漏三下,众已散,家人唤之醒,当街小遗,朦胧间觉灯光一闪,察之实无。入室卧,见二役持符来,以铁索锁之行。俞怒曰:“予生员也,纵有事在官,亦不得擅加刑具。”役哂曰:“既属儒生,犹不自悟,与至死不悔之下愚等耳。姑不与尔较,尔其见堂上者辩之。”俞无奈随之行,入城隍庙,忽睹灯烛辉煌,两行吏役约数百人,肃然就列,无敢哗者。一役先入跪禀,传呼带俞生入。一役拧链报门,牵至阶下叱跪,俞怦怦然,莫知其故,窃窥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