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闻之,惊曰:“吾固疑之矣。何不白诸吾主?”介夫曰:“意欲白之,但自念作客依人,不宜预人闺阃,故默默耳。”张曰:“噫!是何言也?先生不早言,异事出矣!”介夫曰:“予意先白公子,何如?”张曰:“然,吾即往告之。”是夕舟泊青山,张请间,谓公子曰:“二爷知家中有妖怪乎?”公子笑曰:“何作此语?”张曰:“妖怪不远,只在二爷船上。”且因耳语其故。公子大骇,入船隐叩细君。细君结舌瞠目,良久乃叹曰:“怪底守身如处子,且十八九岁,天癸未至,今若此,复何疑哉!”公子呼梨花诘之,赧然不应。公子闭门验之,梨花极力抵拒。公子乘隙探手胯间,则垂垂者已触指翘翘矣。公子大怒,缚而献诸公,公不胜错愕,作威以究其原,刑具排列左右。梨花大惧,始涕泣吐实,曰:“曩岁迫于饥寒,父母鬻子谋朝夕,是时女价十倍于男,故作此弊,以求多售。今既败露,罪当九死。第自反未为非法,祈全蝼蚁之命,当图衔结之报耳。”公怜其情,且辨其果系童身,竟曲宥之,并命剃发改妆,更名珠还,以志其异。举舟之人,莫不叹异。

  公复使送介夫验之,并折简晰之曰:“不意奇闻创见之事,出自本衙。所谓梨花,果桑茂之流亚也。幸童身如故,庶免株连。兹送其人至,请先生相之。所以必欲先生相之者,非谓魑魅魍魉,不能逃于秦鉴,盖欲先生解惑。倘异日举以告人,赖此解嘲,勿致东西南北之人,归德某以帏薄不修之罪也。”介夫笑而验之,戏语梨花曰:“勿怪南人多事,吾乡风俗,雄者可雌之,今子雌而化雄,正阳长阴消之候。予之有施于子,不可谓不厚矣。异日将何以报不彀乎?”梨花面 颈赤,羞涩莫容。介夫赠以双履及香扇,报公书曰:“儒生眼界不广,赖珠还以扩充之,亦南行之幸事也。童体的确,尤足感甚,非公至德,畴其能之?是知事不足怪,可怪者,见怪之不怪也。”公见书大笑。至任所,以其颖慧,命司宅门,颇能了当,公宠爱殊甚。张仆无子,公使认为假子,且以春棠妻之。公子固少年好事者,于花烛之夕,隐身窗外窥之,谓绰约灯下,绝妙一幅折枝图也。今已抱子矣。

  茂先神驰者一晌,又问:“龙阳君伎俩,介夫亦当识之否?”介夫笑曰:“其人方雄,君又欲雌之也。”相与拊掌而罢。茂先作《梨花开》四绝,寄示公子,有“一树梨花压海棠”之句,用成句恰妙。公子和韵报之,诗不具载。

  闲斋曰:梨花假女妆而守贞如处子,如其果女子,必非淫乱者,其得拥美妻,获厚利,去祸而就福也,固宜。

  兰岩曰:假女则艳丽无匹,还男则事事精当,梨花诚奇人也。尝见司宅门者,袖金入橐,茫然不解一事者多矣,几何不对梨花而愧死!

  香云零陵乔氏子,少孤贫,失业,依外舅为操舟,尝往来于襄汉间。会载数估客下荆门,过黄金峡。滩险,日暮不敢发,泊舟古戍前。舅命乔入山伐竹,迷不得出,傍徨殊甚,瞥见一媪,年约七旬,杖藜蹩L,循山径而西。乔追上之,问何处可达江岸。媪笑曰:“江在东,郎向西,乖迂极矣。吾视郎嫩少年也,日暮途穷,虎狼将盛,欲归可乎?姑宿我家,明日晓发可矣。”乔心悸已久,闻言窃喜,佯以不便造次为辞。媪挽之行,曰:“言不由衷,令人倦听。”

  于是携入深山中,迤逦十余里。至其家,背高山,临巨涧,营窟而处。媪叩扉,呼香云,一女子出应,则二八佳丽人也。色茂开莲,香逾散麝,见客羞避。媪曰:“儿又作态耶?小郎失路至此,若无一盂胡麻饭以啖之,殊缺地主宜。且儿常常有嘱,既作承受人,讵可吝心力?今幸物色得此蕴藉郎,可息肩矣。”云益羞涩,避室中,不复出。媪笑向乔曰:“娇养惯,一见生客,辄作儿女态,幸郎无介意也。”乔谢不敢入室。室皆穴山为之,甚精洁。止三间,中一间为客坐,西一间垂墨花软帘,为云之闺闼,东一间起炉灶,具刀砧,庖厨也。纳乔坐,自入厨炊黍和羹,款洽臻至。问媪何姓,答以姓古,孀居十六年,止生一女,名香云,未字人。此居于此,今有缘与郎晤,奉屈暂就厨中宿矣。乔曰:“假一席地足矣,何敢望厨?”至夜分罢谈,乃宿焉。

  翌日早起,请见古媪,将辞行。立帘外扬声致词,不应者良久。又言之,始闻香云应曰:“娘有事早出,想便回矣,请稍候。”其音清锐如雏莺之啭,听之生怜,乔诺诺默坐,神为之荡。

  居无何,忽见古与一媪一女,亦若母而女者,偕来,且扬言曰:“香云儿,汝杜姨同汝八妹来矣。”乔急避席拱立,不敢仰视。杜伫立审谛,向女郎曰:“果好一波俏郎!尔古姨真巨眼也。”女郎亦目之,含笑入室,谑云曰:“姊大无礼,娘为谁来,乃不出迓耶?”不闻云语,唯闻低笑声。杜寻亦入室,笑曰:“为甥女事,致我披星怕独创耍心急步迟,越山崖仄径,失足颠踬,几堕落上宅牛r中,微汝妹顾扶,老身齑粉矣。汝将何以谢老身?”嗣闻云带笑小语,似候起居者。杜旋出见乔,问曰:“郎尊姓?妙龄几何矣?”乔曰:“青年十九。”杜曰:“长二岁,正相当也。有父母兄弟否?”曰:“皆亡。”“娶乎?”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