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匪之入寇,三年以来,无间寒暑也),瓮之鸣也,或亦主兵象欤?

  《碣石剩谈》载:罗田西门外一民家,水缸中作小鸡声。碎之,片片作鸡声不止。后其家竟遭水厄,而可石家至今无恙也。
柜中熊
 
  崇祯时,流寇日炽。驸马都尉巩永固目击权奸当道,知大势已去,抑郁不自聊,猎于居庸界。见草中一柜,扃锁甚固。命发视,一少女在焉。问其所自,女言姓莫氏,伯叔庄居。昨夜遭光火贼,贼中二人是僧,劫某至此。言次,含颦动腕,冶态横生。巩悦之,乃载以后车。时帐下有慕荦者方获一熊,即以置柜中,如旧锁之。

  时周皇后方密遣采艳四方,驸马以莫氏乃衣冠子女,即日表上之。越三日,京兆奏:“昌平州食店有僧二人,以钱十千独赁居一昼夜,言作法事,惟舁一柜入店中。夜已深,闻房中b膊有声。日出不启门,撤户视之,有熊冲门走出,二僧不见,仅骸骨存焉。”上览之,大笑,以疏稿示之曰:“驸马大能处置此僧也。”即以女赐之。
遗米化珠
 
  相传今武英殿大学士潘芝轩先生悬弧之日,其庭前忽产一芝,鲜润可爱。后先生因以自号。道光三年夏,公先以大司徒忤旨家居。适江浙大水,饥民乞食载道。公首倡蠲赈,每自辰至午,至者人给一升,过午则止不给。一日已交未初,饥民皆散去。忽有白发老妪携青布囊龙钟而至,阍者拒之,妪号泣不肯去。阍者不得已,走告公。公恻然,命呼之入。视其囊可容升许,且中有一孔。量与之,至斗余不足。妪止之曰:“足矣。公乐施如此,天必锡福。”遂携其囊而去,并无泄漏,惟案上遗米数合。公呼仆拾取,则粒粒皆明珠也,其大者圆湛如戎菽。或疑此妪为菩萨化身也。
梦庐先生遗事
 
  余以七月十二日至后珠村,时梦庐之病已亟。闻其前一夕二鼓后,忽呼雪村兄弟趣为沐浴更衣。雪村等视其神明不乱,未忍轻动。君乃指床前促之曰:“现有金甲神将二,奉上帝命赍文书来,召余为天下城隍副司。余辞以家事未了,不就。二人曰:‘此上帝命,不可违也。少间,当具笙乐驺从,来迎莅任。’余决意不赴,然使命自不可慢。闻尚有四人偕来在外,当速备酒筵相待,遣去。恐定数亦未可逃,汝等勿怠缓以误余事。”不得已,乃为之沐浴更衣而俟。三更后,忽又呼令去其衣曰:“此时不来,今夕殆无患矣。汝等可且去暂憩。”众人稍稍散去。是夕竟无恙,然病已不可为。比余入视,则双目上视,而口不能言,须臾遂逝。

  伤哉!岂天生此才,不欲其久留于世耶?抑地下之需才实殷。而必速夺之去耶?夫神聪明正直而壹者也,如君之为人,诚不忝为上帝之所简任。况自垂危至没,曾未闻有一言之瞀乱。是其所指示者,当自不谬。雪村又云:“方其呼予兄弟时,别无他异。但闻满室异香而已。”

  顷自数年以来,梦庐以余无家可归,常留余在其家度岁。今年元旦,天已晓矣,余忽又睡去。梦见珠村草堂前荷花缸内,周围荷叶如云,青翠欲滴。其中只有一箭花开,高出叶上尺许,花大如盘,亭亭独立,别样红鲜。余方徘徊爱玩,而此花忽瓣瓣零落遗尽,惟莲叶惨碧如故。一时不胜骇异,醒而心知其不祥。然尔时第自念老病之身,本以丙午六月二十三日初度,恐迨及其时,不免望秋先零尔。岂知自春徂夏,君之病日以深。六月十二日,余自麻溪往视,知君病殆必不起。别后未尝一刻去怀,乃于十九日作书问讯。而芝堂来书,艨胧慰藉,读之转益忧虞,然犹未忆及所梦也。

  至二十三日,默念今为余之生辰,自顾此身居然无恙,因而忽忆及元旦之梦,俄而又忆及君之病,不禁心动。盖俗以念四日为荷花生日,窃揣过此以往,余或者可援枯杨生之义,幸免馀生。但恐妖梦之践,转在君身,是余之梦适为君告也。岂意秋以为期,不幸而余之占竟验也。

  呜呼!吾闻兄弟手足也。君之生也,视余犹弟,而余之事君犹兄,其于痛痒休戚,固不啻手足之在一身。而以一气之感通,先见于余梦,亦固其所。且以君才德之茂,声望之宏,其于世道所关,门户所系,曾何异一柱之擎大厦?而莲之品似君子,惟君可拟之而无愧色。则是梦之为君告也,岂偶然哉?独是以余之孤茕衰朽而穷于世,反得以不材全其天年,而如君之素负聪强,竟以溘先朝露!然则盛衰倚伏之理,固难问之于天,而浮生百年之梦,更如是其不可恃也。悲夫!

  自六月之望至于七月,余两次又梦微雪如霜。盖余于君之亲,固犹是无服之丧也。而于君卒之前夕,梦于人丛中见君在前急走,呼之,不顾而去;醒后固决知其凶也。然则祸福孰非前定?梦庐有知,其亦可以无恨。

  附录记梦数则

  戊子孟夏,余在新溪,夜梦在寓楼凭眺,但见四野同云,漫天飞雪,殆非光天化日世界。尝闻凡非时而梦雪者,主有丧服。迨孟秋,继妻吴氏亡。其后先君之丧,则梦大雪平地尺余;先慈之丧,亦先梦雪,但差减耳。两次皆以仲夏,乃悟昔人之言非妄,而余乃以身试也。伤已!

  己丑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