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拜。款叙间,忽见壁上有《西江月》之词,寻思良久,曰:“此词固佳,似有闲情未遂之意。”道以实告之。融曰:“此奇遇也。何不图之?”道曰:“心绪恍惚,无计可施。兄有高见,请以告我。融曰:“借言赵州师,此决就矣。”道得其言,大悦,设饣巽畅而别。
  次早,告于父曰:“闻赵州出一名师,欲往求教,可乎?”父曰:“份所当然,何必告我。”道得言,益增欣慰。越二日,即整琴剑行装,遣仆前往赵州。
  及至,先拜杜审言,曰:“余离贵州有名师,特来请教。”言答曰:“有。”道曰:“何姓何名?”言曰:“姓林,名子山,字汝重,其人精研五经而老于《春秋》,诚儒林中之翘楚者也。今于本州设馆,从游七十徒,表弟亦在列焉。况兄又治《春秋》,从之岂无所益耶?但未知贵馆在何处?”道答曰:“才到,未曾有定。”言曰“若然,吾有小轩,近在邻间,僻静,最堪寻绎,倘若不弃,可居于此。”道大悦,遂往居住。
  越一日,峤衣冠济楚,来拜。各诉间阔之情。道此时不能自警,就挽抠求欢。峤勃然变色。道曰:“子之言词,何不相顾耶?”峤曰:“何谓也?”道曰:“子前者遗书于我,一者心投金石,二者意托焦桐。今又如是,与诗大相背矣,非不顾而何?”峤曰:“前诗聊以兄愁,岂有他哉!”道曰:“然则谓肠断者,何事?”峤含羞不答。眉黛交红,即辞而去。自是不临书馆。
  道无可奈何,朝暮长叹而已。言知觉,往视之,见其颜色清减,饮食俱废,恐其成疾,乃谓曰:“兄谓择师而来,夫何流连至今,亦已久矣,并不见施行,何也?况槐黄在即,当思际会风云,以拾青紫,大事不图而慕一少年以成疾,此非大丈夫之所为也,当速改之。”道闻言,愕然惊觉,汗流浃背,拱手谢曰:“兄乃金石之言也。”
  明早,备贽,往拜林子山为师。不意又见峤搬移书箧行囊,在小轩居宿,接近道馆。此时前怀复奋,愈加精神恍惚,思慕之心,又能禁耶!窃喜曰:“天意果从人愿,今番不愁不谐矣。”
  隔日往拜,但见李峤之情顿异,似无相识之意,前事全然不提。道悒怏而归,复添懊闷。
  明早,峤来拜,见道拥衾而卧,未醒。峤就床而坐,检几上文章朗诵。道俄然惊觉,见峤坐于床前,手足俱震,恍惚未定。少顷,方启言曰:“贤弟来几久矣?”峤答曰:“半晌矣。”随又执之求欢,峤不从而去。再三呼之,不止。当此之时,心如刀剜,乃作一绝,遣价送去。诗曰:オ
  几回辜负阮郎来,怪杀桃花不肯开。
  一种春心难顿放,百年情意可成
  峤见诗,微哂。后二日,复来拜道,言曰:“昨承佳作,感荷良多。但白雪阳春,难为和耳。”道曰:“木桃琼瑶,敢望报乎?”言语颇顺。道乃进前。抱之求欢。正在犹豫之间,闻窗外足声,遂释,乃仆捧茶而至,竟然又别。道曰:“莫怨无情,但以少年不解世事。”亦不甚校,乃于壁间题诗一绝以自警:オ
  十处寻芳九处空,花前泣雨洒东风。
  不如收拾春心绪,频对青灯一点红。オ
  时值春初,道以桃李为题,遂书一绝于先生馆中壁上:オ
  桃红李白两三枝,门墙初试未成时。
  东君领得芬芳去,化作春风次第枝。オ
  先生见诗,问:“是谁人而作?”诸子答曰:“苏易道所作也。”先生叹曰:“学既渊源,貌亦卓雅。此子他日取青紫如拾草芥矣。”由是诸生咸敬重焉。而李峤复加爱厚如初。时值讲书之际,或以目视。或以言挑,彼此皆有顾盼之怀。
  一日,先生设宴以待诸生。峤含笑而言于道曰:“兄平日不多饮酒,今日有百杯之量耶?”道戏答之曰:“座上若有一点红,斗筲之器饮千钟。”道知峤有复爱之意。次早,遣价送诗云:オ
  柴门寂寞锁松萝,孤馆无聊奈君何;
  三月雨声长不断,一年好景竟如何。
  不求故旧情怀好,空忆人龙想像多;
  野鸟不知人意思,时窗外放声歌声。オ
  峤得此诗,叹曰:“苏兄何不知音?君子以文会友,何重于此乐乎?遂和一律附答云:オ
  春愁难解似藤萝,仔细思量奈若何;
  百岁心期还未馨,一年光景又空过。
  游蜂戏彩牵情重,浪蝶寻香苦恨多;
  独坐山空人寂寂,数声啼鸟隔林歌。オ
  峤自和诗回答之后,一日步出?门,遇道经过,请人书室,对坐,曰:“尊兄为何久不下顾?”道曰“子绝我甚,来亦何补?”峤曰:“未尝有绝于兄也。”道曰:“余自遇贤弟之后,自谓可踵陈雷之后迹,管鲍之骥尾,故魂魄飞扬,心神摇荡,雨泣风悲,猿啼鹤唳,无不牵情。悬以寻问求便,履险涉危。及至于斯,夫何屡次求见于子,而子屡见拒予,然弟之年少,不解世故。察子之言,又似无意于予也。今日偶然之遇,实为涉幸。倘若见怜,万祈卸我换叮则万幸矣。”峤含羞容答曰:“心孚意契,不必追究前愆。但容弟今夜有事,不敢奉命。待明日敬来伴兄同宿,以酬兄昔日之愿,偿弟前朝之失也。”袖中取出白绫画帕一幅,付兄为定。道接帕,欣